一丝血线自马姓弟子额头淌下,其眼神慢慢涣散,身子斜倾而下,软软地躺倒在木桌旁。
许翔眼望着面前一身青衣的人影,已是惊叫出声,连连道:“柳哥,柳哥,是你,真是你!”
柳轻衣走近马姓弟子将其腰间一个囊包收起,转头看向如同粽子般被缚于墙角的许翔,曲指轻弹,飞剑擦身而过,及至许翔身前,朝其身下轻轻一划,那绳子就此断为数截。
许翔呲牙咧嘴地站起,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凑到柳轻衣近前,拾起地下断作两截的钩型法宝,朝着早已倒毙在地的马姓弟子不断挥砸,口中已是神经质地粗吼道:“嘿,师兄,狗东西,我砍了你,师兄,我杀了你,嘿,狗东西。”
一连又斩又砸之下,许翔额上已是渗出细密的汗珠,停手之际,抬起已是鲜血淋漓的双手看看,又看向已被斩作肉泥的马姓弟子尸身,口中发出一阵似喜似悲的嚎声。
柳轻衣心中一缩,暗暗揶揄道:“这杀才声音真大,也难怪那那姓弟子方才说他嚎丧。”转而柔声道:“许兄弟,你没事吧?”
许翔有些呆愣地看向柳轻衣,吃吃地道:“你把那荣师兄怎么样了?”
“杀了。”柳轻衣将青剑收入剑囊,沉声道。
“哈哈,杀得好,杀得好哇,我许翔今次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许翔声音略恢复了几许平静,又道:“不知那荣师兄储物囊可被你收起?”
柳轻衣点了点头,将腰间一只囊包取出,捏在手中朝许翔一示,却并未递出去。
许翔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囊包,涩声道:“柳哥,不知这囊包之中可有一本书和一面旗幡?”
柳轻衣略一沉吟便将那两样物事取出,抄在手上朝着许翔道:“你可是说的这两样?”
只见其手中两样物事正是那面驱魂幡和一本绘有‘嗜灵尸蛊术’五个黑色小字的薄书。
许翔伸头一望,却是再也移不开眼,口中念念有词:“驱魂幡、尸蛊术,果然,果然正是门中禁绝的那两道禁术禁物。”
“柳哥,这两样东西对你没什么用,若能让于我,便再欠你两道人情。”许翔声音有些发颤。
“人情?”柳轻衣砸摸半句,再次看向许翔,见其周身褴褛,身上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嘴上血迹未干,脖子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槽口,仍是一脸希冀地望向自己。
“也罢,你且等等。”柳轻衣心中一软,已是提起马姓弟子身上的那只囊包,灵力冲注之下,打开其中的纳物空间,只见其中除了两三件低劣法器之外,尚有数百块灵元石,便一拍囊包将灵元石悉数取出,收入自己得自荣姓弟子的那只囊袋里。
略一沉吟后,又取出十来块灵元石装了回去,便将那马姓弟子的储物囊连同驱魂幡和那本薄书一齐递到许翔手里,沉声道:“今次我便予你这三道人情,这两件物事并非正道,切勿在兽灵郡境内再使。”
许翔接过囊袋和两件物事,双眼一红,良久道:“多谢!”
柳轻衣也不多话,纵身下了楼道,遥遥丢下句:“你小子今次碰上我,反倒捡了我不少欺头,娘希匹!”
许翔面上一滞,口中喃喃道:“娘希匹?多谢!”
柳轻衣这一出了南窑祠堂,又去了那处陡丘荒庙,守在庙顶花了数个时辰,以飞剑和小灵猫将底下散了不少的尸鬼群击杀一空,揣着满满一大堆尸珠,一路裂着嘴兴高采烈地朝着瓮墙处疾行。
来到南窑村口牌坊处,已是黄昏时分。
他祭起飞剑同小灵猫一路斩杀尸鬼,几乎将牌坊附近方圆数里内的尸鬼清剿一空。
穿过岽树岭,已是星月高挂。
灵聚双目,风行术附身,柳轻衣趁着茫茫夜色,一路望北循着兽灵城方向行出。
天上已然下起针毛细雨,绵绵洒洒铺得漫天盖地,近处三两声兽嚎回荡,及至兽灵城南门时,已是过了掌灯时分。
烟雨朦胧间,灯火通明处,柳轻衣一身青衣凝立城门外,心头一阵嘀咕:“此番终是回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