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晋,北凉域。
地处天下极北,灵炁稀薄,百年都难出一个中流高手,更何况在现世,天下尊武寻仙道,若是对修炼仙道有阻,便是一片废土。
可在这片废土之上,百姓却是安居乐业,大多数人都可以安稳的过此一生。
要说为什么会有此国泰民安之象,除了归功于北晋有大军驻守边疆之外,北凉域的四方势力也是功不可没。
雷府镇西、林家居东、陆家卧南、而林府落北。
这四方势力就这样各守一处,刚好分别占据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在北凉域的正中,还有一颗不知年月的神树。
何谓神树?那是因为它的树干已直上扶摇不知多少里了,根本看不到它的尽头,其树干的粗壮程度,也怕是要近乎百人才方可环抱一周。
而在城北,还有一座直入云霄的青峰,叫做“栖凤山”,这座山峰之中凶兽极多,甚至有不少畜生已经修炼出了灵智进阶为妖,一般人没事根本不会踏足半步,可就在今晚此时,山中却是热闹非凡......
是夜,明月高悬于半空,本该一片寂静的山林中却不断的传来激烈的碰撞声,惹得山中的鸟兽都不得歇息,只能无奈的展翅而起,最后消失于黑暗。
要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在林间四处逃窜的青衫少年,还有他身后穷追不舍的那头体型硕大的山猪。
少年回想起今日在山下醉汉的“忠告”,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嘛,老虎是没遇上,可这山猪咱也惹不起啊!
就这样,是一人一猪,一前一后,人是往死里跑,猪更是不要命的追,大半夜将这栖凤山搅了个尘土飞扬。可这人呐,终归是比这没开灵智的畜生聪明,这青衫少年郎故意将它往树木巨石处引诱,它也来者不拒直接往上撞,瞧瞧,那外露的獠牙已经断掉一颗了。
这二位就这么你追我赶的折腾了近一刻钟的时间,都快从半山腰追到山顶上去了,前面奔跑的青衫少年也早已是满头大汗,他借机回眸瞥了一眼,发现这山猪依旧死追着不放,便自顾自的翻了个白眼,随即便是用力向前一跃,跳出了大概半丈的距离。
本以为会是个潇洒的落地,可现实属实残酷,青衫少年一个没站稳,便是双膝跪地,还是靠着两手支撑在前才免去了这叩天大礼。
若是现在有人看到这一幕,怕早已是失声大笑。不过虽说现场无人,可身后有猪啊,这畜生虽说不懂何为滑稽,但它至少会惊讶好奇,这不,已经停在了少年不远处,不断的打量着少年的臀部。
稍微的卸去了一下力道,青衫少年有些尴尬的起身拍了拍灰尘,随即便一脸和煦的笑着转身,拱手说道:“猪兄,你看你也送了我这么远了,咱今天就送到这里吧,前方不远便是小弟的卧榻简屋,您留步,改天啊,改天来喝茶,我看你今日眉间凝煞铁定气运不佳,就不多留你了,您留步,留步!”
自顾自的说完,少年也没去看身后山猪的神情,转身便负手准备离去。
可山猪哪里听懂了他的意思,就算听懂了,那也不能放他跑掉啊,自己好不容易撞到一个散发着灵炁的珍果,要是就这么从眼前溜掉,那传出去这猪脸可没处搁啊!
一念至此,这山猪便是怒火中烧,两个鼻孔粗气一喘,后腿猛然发力,急速向着少年撞去。
反观负手远去的少年,身后那沉重的脚步声早已传入他的耳中,可他依旧是闲庭信步一般走着,嘴中低声轻语道:“三、二......一!”
言罢,少年身后便应声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动静,听到这声响,少年连身都懒得转,直接倒着往回走去,每走一步嘴中便计一次数,当他数到约莫十五之时,便直接转身蹲在地上。只见原先还算平整的地面之上如今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深坑,而先前那只山猪也是掉落其中,在坑中不断的“哦伊哦伊”直叫。看样子,有人一早便在此处设下了陷阱。
望着坑底的山猪,少年无奈的摇着头,言道:“你说说,都叫你留步了还非要跟来,不听人家给你的忠告会吃亏的,这下掉坑里看你怎么办,告辞!”
说完少年便不再逗留,起身快步朝着林外走去。
待青衫少年郎走出了这山林,便到了栖凤山的山顶。随着明亮的月光洒在他的全身,也终于看清了这少年的模样。
少年身高大概五尺有余,相对稚嫩的脸庞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左右,一头如墨长发高束于脑后垂至脖颈,额前还有着两缕墨发飘然。他的相貌颇为俊朗,就是脸色稍微呈现出了一种不太健康的病态白,不过此时脸颊两侧倒是有着些许红色,估计是跑的太累了。
再观其衣着,一身朴实无华的老旧宽松青衫,不知是不是洗的次数过多有些泛白。在他的腰间还悬挂着一块用黑绳捆绑的普通石头,其余再无配饰点缀。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少年,甚至于说,他就是个病秧子。
少年走到了月光之下,或是跑的有些疲乏了,双手撑着膝盖半蹲了下来,他用力的甩了下头,便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如橘子大小的圆润赤红果实,在月光的衬托之下,那果实在少年的手中还显得有些妖艳。
“还好没遇到什么妖兽,不然,这东西可就保不住了”少年自语道。
见手中的果实安然无恙,少年全身如同脱力一般向后倒去,他就这样躺在了地上,也不在乎周身扬起的尘土。虽说自己的小屋就在前方不远,可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休息了大概半刻的时间,少年才懒散从地上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将红色的果实放在了乾坤袖中。他抬头望着那一轮明月,突然开口道:“足下看了一路好戏了,怎么,难不成还要亲眼看着我沐浴睡觉后才肯离去?”
也不知这少年对着何人喊话,反正他话音落下许久了,也未见有人应答。
少年似是有些不满的吸了口凉气,低声说了一句“没礼貌”,便将目光移至了身后那片山林,喊道:“站在树上很危险的,下来吧。”
此话一出,原本只有山猪嚎叫的山林间传来了一阵中年男性的大笑,同时一道黑影猛然从一处跃起,踏着几片树叶便向着少年的方向跃去。
见人出来了,少年也不打算继续坐着,他起身随意的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灰尘,便转身“迎客”去了。
好巧不巧,少年刚转过身来,藏在林间的那人也是刚好落下,踏地之时还激起不少的尘土,引得少年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无奈的卷起袖袍捂住口鼻,少年将此人上下打量一通言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高手,落地还能搞这么大阵仗。”
来人身着一袭黑色宽松帽袍,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是露在空气之中,就连脑袋都是深藏于帽兜之下,根本看不到面容。
这黑衣无视了少年的调侃也不先做回应,他缓缓的绕着少年转了几圈,最后站在了他面前几步的位置停了下来,笑道:“小兄弟先前对着那头山猪说的话,可是在点我?”
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不过估计也是用了灵炁改变了声音在说话。
少年听此,那一对招子便不由自主的咪了起来,他放下了捂在口鼻前的手而负于身后,一脸欠打的笑容说道:“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
言罢,那黑袍之下传出一声轻笑,也不知是被少年无赖的言辞给逗乐了,还是,不屑的嘲讽?
少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黑衣,无端的叹了口气,言道:“要想杀我动手即可,何必在此与我徒费口舌。”
此话一出,两人瞬间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那坑中的山猪是不是也嚎累了,在两人沉默之际闭上了嘴,这片山顶也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两人沉默了几息的时间,少年也收起了嬉笑的态度,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黑袍。
“为何杀你?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