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微雨,今日,凉风习习。
已是接近巳时了,林渊还蜷缩在林未央的床榻上不曾起来。
被林未央抱着睡了一夜的林渊此时仍在梦乡,他真的太久没有如此安稳的熟睡了,先前在山上,不仅要提防着各类凶兽,还要时刻注意林子里各路暗哨的动向。
整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或许是在自家姐姐的怀中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又加上了昨日的劳累和陈旧伤病,林渊一觉便睡到了现在。
推门声响,林未央轻柔的走了进来。
早已梳洗好的她端着一盘早饭放在桌上,随后便坐在了床沿,替他梳理着凌乱的头发。
“小渊,起床了......”
朦胧之中,林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便挪动着身体,枕在了林未央的腿上。
“我再睡会儿......”
对林渊,林未央真的是完全宠着,还把被褥给他盖好,拍着后背哄他睡觉。
可,总有人不会惯着他。
林渊再次入睡没多久,沉重的敲门声便将他惊醒。
敢在林府这么敲门的,只有林三离。
无奈,林渊死不情愿的爬了起来,对着床褥一阵暴打后,憋屈的的喊着:“进来!”
一番无奈的狂怒,换来了林未央的轻笑和抚头安慰。
林三离应声进门就是一句:“姐,有人找”。
时间尚早,林未央实在想不到何人会一早登门,便问道:“何人?”
“雷鸣。”
又是他,听到这个名字,林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起来。
自他下山之后,这雷家主,有些过于殷勤了。
“走吧姐,咱姐弟三个会一会这黄鼠狼去。”林渊作势便要下床。
他的脚还没沾地,林三离再次开口道:“还有找你的。”
才刚掀开被子的林渊有些懵,问道:“谁?”
“昨夜的老头子。”
......
林府的待客房中,老头子正站在一排字画面前负手品鉴。
“老头子你扰人清梦该当何罪!”
还没进门,林渊玩笑的声音便已传来,老头子没有回头,面带浅笑的站到了一幅“王八戏水图”前,认真的端详着。
林渊见老头子不回应,便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可一进门,老头子就来了一句:“浅滩戏水现王八”。
“嘿!一大早怎么骂人呢?”
林渊端着先前林未央拿来的早饭坐在了桌旁,可看着老头子依旧没有理他,便好奇的看向墙上的一排字画。
“字是七扭八歪,画的那叫什么玩意,未央姐从哪找来的这么些玩意儿,还不如我。”
林渊此番吐槽,终于将老头子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你就不来看看落款是谁?”老头子好玩的看着正在喝粥的野小子。
好久没有正襟危坐了,林渊还有些不适应,便翘起了二郎腿,继续喝着他的粥,还不忘说道:“这么些个破烂玩意儿还好意思落款,臭不要脸。”
颇为同意的点头,老头子走到了最后一幅画前,两指一点落款的地方,开口道:
“林渊作画!”
“噗!”
口中的白粥飞溅的老远,林渊还当自己听错了,连忙从椅子上跑到墙边,一幅一幅的看过,而老头子则是坐到了桌子的另一侧,毫不客气的吃着盘子里的糕点。
过完最后一幅,林渊的嘴都惊得合不上了。
娘咧!十余幅字画,全是自己小时候所作,年少轻狂,自己当时真的落款了!
林渊自叹大意,老头子方才吟诵的那句还是自己题在画旁的,难怪那么耳熟。
没想到,自家姐姐居然全部挂在这里了。
装作一副没事的模样,林渊淡定的坐了回去,一声轻咳,再次喝起了白粥。
“咳!那什么......走眼了,字画不错!”
吞咽了嘴里的糕点,老头子似笑非笑的盯着林渊。
被看着实在无地自容了,林渊放下了手中汤匙,问道:“话说,你一大早找我干嘛?”
终于进入正题了,老头子也不在玩笑,正经道:“今早,有人放出了消息。”
“泣血果在你手上。”
言罢,林渊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果然,还是有人不希望自己好过的。
看到脸黑下来的林渊,老头子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本书放在桌面之上,书名朝上,递到了林渊的面前。
老头子开口:“这本‘百草图录’,我要是没记错你是三年前专程来找我借的。”
林渊盯着书的封面不语。
老头子继续说道:“此书中记载,世间有一树名曰‘长生’,外貌与寻常树木无异,奇特之处在于,它从种子生长到成树仅用一日,结果要用三年。”
林渊看着老头子滔滔不绝,拿了一块糕点送入嘴中。
“一生三年,一次只结三颗果实,结果之后,一日便化作枯株朽木,遇风则散。”
“此果得之,生服都可延年益寿,更是不少上等续命补药的必须药引。”
说完,老头子和林渊对视,林渊轻笑说道:“很讽刺不是吗?长生树并不长寿,居然是能让他人延年益寿才得此美名。”
瞧着林渊如此轻松的笑谈,老头子的眉间隐隐有了怒气,他忍着脾气,继续说道:“泣血果虽说罕见,但至少市面之上还有那么几个能流通出来。”
“我关心的,是你手上的‘凤梧心’!”
林渊面露着苦笑垂下了脑袋,带着笑意说道:“还是瞒不住你......”
“林渊!”
大喝着眼前少年的名字,老头子抓过桌面上的书一把重摔在了桌面,大怒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