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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航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应该带正选来的,二传虽然没什么用,但带正选来的话第二局至少不会打得这么难看。
可谁又能想到小小一中竟卧虎藏龙。他堂堂体校教练带出来的队员竟然接不住一个初中生的球。
那个许鹤竟然这么会发球!
这么会发球他居然只是个二传!
徐天阳到底在想什么,简直是暴殄天物!那小孩打个主攻和副攻都好,打二传那不是浪费人才吗?
李航痛心疾首地搓了搓毛刺刺的平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学生们,“好了,就是丢了一局,别垂头丧气的。”
队员们不敢说话。
“下一局给我好好挣回来!”李航拿起随身携带的记录板,哗哗翻到打赢好的阵型图上,“所有二传在比赛开始时都站在二号位,许鹤不会一开始就发球。”
李航圈出网前最右侧的位置,“下一局的发球权是我们的,你们好好把握住,趁此机会多得分,拉开差距,少给许鹤发球地机会,利用好初中生体力差的特点,加快节奏,给他们一点紧迫感……”
李航人高马大,虽然已经控制了说话音量,但声音还是传到了一中这边。
许鹤听了一会儿,这个李航除了脾气差,理念歪,战术制定得居然还算可以。
他垂眸,想到笔记本上被自己撕下来的纸,忽然出声道,“教练,下一局让王一民跟我一起上吧?”
王一民一愣“啊?”
徐天阳立刻反应过来,“双二传?”
许鹤点头,“对。”
所谓双二传,就是球场上的六个人中有两名二传。
打双二传阵容,两名二传在开场时通常以斜对角站立,这样的站位可以保证在轮转中永远有一个二传的位置在前排组织进攻。
这不仅能减少二传的跑动距离,也能使进攻组合更加灵活。
许鹤看向一时愣住的王一民,这孩子直愣愣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及时出声争取上场机会,只好叹息一声,继续道“我还生着病,王一民上的话我跑动能少一点儿。而且他摸高,比队里大多数人都高,只要参与进攻就是很好的得分点。”
这话说得圆满,无可指摘。
王一民一脸感动,“你说我比队里大多数人都摸得高。”
“对。”
“对不起,我之前真不应该那样对你。”王一民眼睛都憋红了,眼泪差点从鼻子里掉出来,“我那样说你,你居然还不计前嫌。”
许鹤害怕他鼻子里的眼泪真掉出来,情不自禁往傅应飞那边挪了挪,下意识反驳,“也没有,主要是因为我今天有点低烧,不能跑动太多。”
王一民的感动非但没戛然而止,还愈发不可收拾。许鹤太好了,这种情况下还在照顾他的自尊心,明明是想找机会让他上场,却推说自己身体不好。
他以前对许鹤的偏见太多,真是有眼无珠。
王一民一边想,一边哼出一个鼻涕泡。
许鹤……
还好挪远了。
徐天阳哭笑不得,“许鹤的提议不错,下一局我们打双二传试试,不行再调整,大家散开休息一会儿。”
许鹤连屁股带大腿整个坐在凳子上,把双脚勾在一起,一边哼歌一边晃脚。
傅应飞往长椅的另一边一坐,“你好像很高兴?”
“嗯呐。”许鹤自己听到从应声的尾音里溢出的快乐,不自禁地又笑起来。
当然开心,重生了,有家了,又能打排球了。
等下一局打完,他就能回家吃妈妈烧的糖醋叉烧。
那切成薄片的肉,因为裹满粘稠的橙红色的酸甜汤汁,夹在筷子上都打滑,他可以手忙脚乱地卷一点米饭和煎得焦黄冒泡的荷包蛋边,塞进嘴里的时候一定会让人感觉到久违的幸福。
“对了。”许鹤忽然将勾在一起的脚松开,看向傅应飞,“明天我不跟你一起上学。”
傅应飞愣了一下,“你还生气?”
“什么?”
“以前我们一吵架,你就要分开走,你又生气了?”傅应飞难以理解,刚刚不是好了吗?这次又是因为什么生气,总不能是因为他在休息的时候坐到了许鹤旁边吧?
难道说是因为他没扣到传球?
不,以许鹤的少爷脾气来推断,甚至有可能是因为他进体育馆时先迈了左脚。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无奈道“你不能总这么容易生气,对肝不好。”
许鹤?
好好的竹马,怎么就多长了一张这么不会说话的嘴?
关心的话到傅应飞嘴里都能变成挑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挺不容易的。
小时候的他可能会因为这句话生气,但现在却只觉得有趣。
“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傅应飞满脸不信。
“我明早去公园晨练,结束后会让我哥开车送我来学校,到时候我们时间就错开了,再一起上学你得专门等我,不方便。”许鹤起身放下水壶,“走吧,打球去。”
傅应飞这才意识到许鹤好像真没生气,不仅没生气,好像还比以前更能接受别人的关心,甚至能为别人着想了,稀奇事。
哨声响起,许鹤站到球场上,背对着裁判展示背号。王一民站在代表二传的二号位,而他则站在对方斜对角的五号位。
双方展示过背号和站位后,比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