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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有些心浮气躁的心情,在少女纤弱的指尖拢上来的那一刻,突然安稳了下来。
他垂着眼,看着怀中的少女——发丝下露出的小半只耳廓洁白柔软,像是一颗很好咬的兔子软糖;纤长的眼睫毛向上微卷,缓慢地眨动着;漆黑的眼瞳中带着懵懂和迷茫,但唯独没有害怕。
不管是对脚下切切实实的危险,亦或是……对他。
防备心实在是太弱了,他无法理解。
怎么就这么相信他呢?
都展露出恶人的形象了,偏偏唯一的观众还在投入地鼓掌,为他找寻各种开脱的理由。
“但你不会把我扔下去啊。”她软软地说道。
看吧。
但果然,更无法理解的是他自己吧。
这种时候应该是要生气的场合,他的唇角竟然压不下去。
“会扔的”——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愣是说不出口,只因为觉得少女是那种会把他的瞎话当真的认真性格。
「因为……是你说的啊。」
「我不好骗的,但你不一样呀。」
于是便迟疑着、犹豫着,想着“她会不会害怕”,最后只能说“你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是我。”
她皱了皱眉,反驳道“我也只会对你这样呀。”
她的话语里是全然的信赖,仿佛是剖开真心摆到他的面前,再告诉他——
你是特别的、特殊的、唯一的。
“你对每个人都会这么说吗?”——这句话几乎就要说出口了,但在嘴边转了又转,还是咽了回去。
这不是他应该说的话。
这句话背后表现出来的距离感太亲密了,近得会让敏感的人生出一种**被冒犯的不悦。更何况——
她跟多少个人说这种话,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现在的心情,让他自己都有些不太懂了。
经历了一番(完全不激烈的)争论后,男主总结道“所以,还是我连累你了,因为你只会对我这样。如果换一个人过来,你肯定不会想要离队单独去面对危险,就会安安心心被他保护了——对吧?”
潘千葵真有点急眼了,这会儿就忍不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学点“演讲术”之类的高超谈话技巧,不然也不至于让男主误会成这样。
她丝毫不知道,她那副想辩白但又说不出话的着急模样,像是一只试图靠挥舞猫猫拳而飞上天的小奶猫。
虽然没有半点成效,但……看得出来,她努力了!
比划了半天没说出来半点大道理,她挫败地垂下头“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
林暮晃纠正道“那是我学艺不精,跟你有什么关系?”
“但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不是该怪寺庙吗,搞的什么设计。”
“之后还会有危险,我在的话,你会……”
“有危险这一点,在来湖心寺以前,我俩就都知道了……没点心理准备我过来干什么,就为了拍照合影留念吗?”
他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了,模仿她的语气道“我保护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管我啊。”
潘千葵……呜!
她满脸通红地去捂他的嘴“别说了,我知道我很伤人了……伤害到你了,对不起!”
她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那就是——
她单方面认为“更好”的决定,对于别人来说,是不是也觉得“更好”呢?
她不知道。
她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因而也就无从知道对错,就好像失去光的世界无法描绘何为“色彩”。
她只知道,她不能打扰别人,不能麻烦别人,不能依赖别人。
为什么呢?
因为——
“会被讨厌的。”她的声音僵硬得几乎不像是声带发出来的,“我……想要跟你成为朋友,但是,现在的我……”
还够不上条件。
所以,才想要逃跑了,不想要再接受自己根本还不起的人情。
“我帮上你了吗?嗯,不客气哦。你看,我很有用吧,那……你能和我做朋友吗”——在她的设想里,交朋友的过程应该是这样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暴自弃一般地把自己本应该藏好的真实想法一箩筐地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