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干了想不认吗?”
她还惦记着不知道藏身在什么地方的跟踪者,压低声音否认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些事。”
太宰治说她在医院扒光他的衣服、看光他的身体,可她就算是精神错乱、人格分裂也不可能在医院做出这样的事吧?
所以着到底是太宰先生的新剧本还是认真的话。
猫沢奈奈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太宰治的剧本。
要说她在医院真的脱过太宰治什么东西,也只有他手上的绷带……
她一脸错愕道“太宰先生说的看光,指的是我看见你的手臂吗?”
“难道看光手臂就不算看光吗?”太宰治幽幽叹气,说道“真是负心人,明明什么都看过了。”
心情大起大落,解开误会明白自己没干出什么女流氓之类的事,猫沢奈奈顿时哭笑不得,道“太宰先生……看光手臂跟看光身体,可是相差甚远的意思……”
他突然这么冒出一句,她在医院脱光他的衣服、看光他的身体,要是让别人听见误会了怎么办。
旁的人可不会知道猫沢奈奈只是在医院解开太宰治手臂上的绷带,还以为他们在医院这么神圣的地方干什么不该干的事。
“绷带就是我的本体,少了绷带的太宰治连出门都不敢,”他俊秀又透着几分苍白的脸庞上,鸢眸染着笑意与高兴,故意说道“奈奈脱了我的绷带,跟脱了我的衣服没什么区别,甚至比脱了我的衣服还要严重。”
绷带是太宰治的本体,没有绷带的太宰治就如失去所有蔽体的衣物在阳光下裸奔,而猫沢奈奈解下他的绷带,不就等同于是脱了他的衣服、看了他的身体。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反驳。
“……对不起?”被太宰治的逻辑绕晕过去,猫沢奈奈迟疑开口“我下次不会再擅自解开太宰先生的绷带了。”
鸢眸温温柔柔望着她,太宰治轻声问道“奈奈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呃、”她的声音噎住一下,小心试探着道“对不起太宰先生,我可以提前道歉吗?”
他诧异着轻哼一声“嗯?”
“就是……太宰先生的伤口还没好,”猫沢奈奈捂着良心,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道“我可能还要脱衣服、啊不是,是解开绷带给太宰先生上药换绷带。”
差一点嘴一瓢,跟着太宰治把解开绷带说成是脱衣服。
要知道脱衣服可比解绷带严重多了。
她又不是什么女流氓,每隔一段时间就脱一下太宰治的衣服。
这种话要是让旁人听见,肯定要遭人误会想歪。
猫沢奈奈可以扮演太宰治剧本上的霸道无情坏主人,但是要她再过分一点成为旁人眼中的女流氓,喜欢占手下式神便宜的人,她实在是不愿意担这个名声。
“噗、奈奈明知道要干坏事,认真道歉还是要做吗?”
太宰治差点笑趴在她身上,压着猫沢奈奈的脑袋如同压着一颗没长大的小树苗。
饱受摧残的小树苗心累抹了一把脸,说道“不要说得这么惹人误会,换药换绷带是很正常的事。”
她只是不放心太宰治,想自己上心一点盯着怎么就变成是要干坏事还提前打招呼的女流氓。
“下次我受伤也可以让太宰先生给我换绷带,”猫沢奈奈试图通过太宰治的绷带本体论说服他,道“这样我们就算是互相扯平了。”
一人给对方解一次绷带,要是有什么冒犯也可以在互解绷带以示友好的世界中达成和解。
“互相扯平?”
太宰治啧啧摇头,道“这可不是什么能互相扯平的事。”
猫沢奈奈万般无奈,问道“那太宰先生想怎么办?”
她算是知道了。
太宰先生就是在等她这句话。
什么要以最精湛的演技骗过跟踪者,让他们带着虚假的情报回去,他分明就是想玩这样的角色扮演游戏。
跟踪他们的人没抓到,她还要被太宰先生戏弄一番。
生活不易,奈奈叹气。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选择以身相许,”太宰治勾着嘴角,轻笑道“奈奈看光了我的身体,不会要做什么负心人,不愿意对我负责吧?”
猫沢奈奈看着他问道“只是这样吗?”
她还以为太宰治要继续玩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或是想出别的新招给生活增添一些乐趣。
太宰治罕见被她的话问住,鸢眸微微睁大看着她。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猫沢奈奈伸手抱住太宰治,轻柔拍了拍他的背后,认真说道“太宰先生根本不用这么拐弯抹角,你不是本来就是我的人吗?”
他是因为回应她的祈愿召唤来到这个世界。
道具灵魂与宿主之间的羁绊,本来就不是可以轻易分离切割。
“……”
太宰治陷入猫沢奈奈温暖透着生命力的怀抱,手臂和身体都不算特别强壮,努力张开双臂抱着他拍抚后背。
温柔的力度一下下落在后背,带着些许亲昵与安抚的味道。
他沉默良久,缓缓抬起手回抱住猫沢奈奈。
落在怀里的少女健康而富有生命力,与他透支压榨过几年的身体一比,猫沢奈奈简直像是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这朵百合轻轻落入他的手心,不顾及自己的脆弱外表,努力试图蹦跶起来安慰他。
“是时候把藏头露尾的跟踪者抓出来了。”
他不习惯表达自己的真情,短暂感受过猫沢奈奈的温暖后,主动松手后退一步。
脸上还挂着公式化的笑容,鸢眸一转落在跟踪者们藏身的位置,施施然道“不受欢迎的客人,需要我把你们请出来吗?”
虽然他们后来几乎都是压着声音小声说话,应该没被他们听清多少,但太宰治没什么让外人看自己热闹的意思。
快速把人审了,好知道他们是哪一边派来的人。
躲在树丛后面的村内没敢出声,他紧紧抓着手里的相机,不知为何感觉心脏随着太宰治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一点点提拉吊起紧紧拉拽着。
那双鸢色的眼眸深邃又可怖,仿佛看一眼就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坠落满是恶鬼的地狱。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颤抖起来,汗水流淌过脸颊皮肤,打湿后背的衣服。
诸伏景光本想不动声色拉着他偷跑离开,不想他用力拽了两下,这人都像是雕塑一般给不出半点反应。
“不愿意出来吗?”太宰治轻笑一声,道“你们不出来,只能我辛苦一点过去了。”
诸伏景光又拽了他几下,低声道“你怎么了?继续呆在这里,肯定会跟他正面对上的。”
不管太宰治是咒术师还是式神,想要对付他们都十分简单。
河村要是再不逃跑,人真的要过来抓他们一个现行。
“……”河村的脚如同在地面生根发芽,怎么都挪动不开一步。
他只是看了太宰治一眼,望见那双鸢色的眸子里面深邃沉寂,不仅无法让人看透,多看几眼甚至会有种陷入其中的恐怖感觉。
河村的内心拼命呐喊催促着自己快跑,可是身体僵直在原地连挪动一下都显得困难。
诸伏景光见实在无法把人叫醒,干脆拽着他开始往回跑。
他不能直接在这里扔下河村,获得代号以前每一个任务都关乎着组织往后对他的评价,要是他直接把人扔在这里独自逃跑。
没有相机,仅有一些手抄写的情报记录,他也无法取信组织的人。
河村跌跌撞撞被他拽着跑起来,听着身后不急不缓犹如死亡鼓点逼近的脚步声,颤抖着问道“上田中,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诸伏景光一路拉拔着他逃跑,刚才跟踪猫沢奈奈进来的时候没发现,原本这附近弯弯绕绕的路这么多。
多得他都记不清刚才走进来的路是哪一条。
“那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河村情绪激动得厉害,他越是害怕被抓住,越是忍不住想回头看看情况。
诸伏景光无奈道“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什么普通人。”
不是式神就是咒术师。
这个结论,他们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不对不对、”河村紧张得说话都混乱,“你不知道、你没有感觉到那个男人有多恐怖。”
诸伏景光十分不解,但还是优先安抚他的情绪“不管他有多恐怖,我们不是都跑出来了……”
没出口的话,尽数噎在喉头。
他惊诧不已看着堵在他们前面的太宰治,从容镇定站在他们原本要经过的路口。
诸伏景光快速瞥过河村一眼,脚步挪动着后退两步。
“不要跑了,”猫沢奈奈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你们已经被抓住了。”
他回过头一看,半年前还十分青涩腼腆的小姑娘,眉尖轻蹙抿着唇,双手握着手枪枪口对准他们所在的位置。
诸伏景光快速权衡一番,松手放开河村任由他跌坐在地上,举起双手以示自己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前路后路都被人堵住,想要逃跑都没有其他的路。
好在墨镜和口罩风衣还在起着遮挡作用,没让猫沢奈奈认出他是谁。
要是她在这里叫破他的身份,被河村听见上报给组织,诸伏景光的潜伏任务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你们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猫沢奈奈没有放下警惕,一步步举着枪靠近过去“你们是哪里派来的人?”
咒术界的高层吗?还是盘星教找来的人?
亦或者说是可能性最低的其他组织势力派来想要打探他们的人。
“我们是私家侦探,因为接到了某个人的委托才会跟踪你做素行调查。”诸伏景光自然不可能说出组织和身份的事,私家侦探这样的职业正好可以用在快要暴露的时候掩饰一二。
他举着手,道“我会好好回答你的问题,可以先把枪放下吗?”
猫沢奈奈缓缓摇头,道“我没办法相信你。”
一个藏头露尾连墨镜和口罩都没有摘下来的人,她实在无法轻易相信对方。
万一来的人不是什么非术师,而是咒术界高层的人,她这边放下武器,难保对方不会立刻出手攻击他们。
织田作犬的【一把旧式枪】每次出门的时候,他都会把枪叼给猫沢奈奈让她带在身边用着保护安全。
除了这把枪,猫沢奈奈手上的其他咒具都不能随便输入自己的咒力,只怕着会让特殊的咒力覆盖掉咒具本身的属性能力。
“你们先把墨镜和口罩摘掉,”猫沢奈奈看一眼河村,瘫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脸上遮挡住面容的墨镜歪斜,口袋下拉到下巴的位置,勉强可以说是能看清脸。
“请如实交代,派你们来的人是谁?”
诸伏景光缓慢摇头,说道“侦探有为委托人保守秘密的义务。”
他不可能告诉猫沢奈奈关于黑衣组织的存在,只能含糊着用委托人带过话。
“侦探要为委托人保守秘密,这位小哥真是有职业操守,”太宰治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你不怕我们会杀了你吗?”
硬着嘴什么都不说,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诸伏景光头皮一紧,望着太宰治深邃沉寂的鸢眸,莫名开始明白河村开始为什么会这么怕他。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非常危险。
不像一般的咒术师,就算偶尔有脾气不好的人也不会随便对非术师出手。
太宰治的话,有种说得出做得到的感觉。
“当然怕,”遇见太宰治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诸伏景光也只能改变自己的计划,放弃继续隐瞒身份转而摘下墨镜和口罩,声音清亮说道“我也不是什么不怕死的圣人,只是为了工作出来谋生的侦探而已。”
猫沢奈奈举起枪的手不由垂落些许枪口,错愕又吃惊道“你是诸……”
“上田中景,”他抢先一步说道“这是我现在用的名字。”
谜团一个个开始接踵而来。
即便抓住身后的跟踪者也不能解开猫沢奈奈的疑惑,反而让她陷入更深的不解与困惑。
为什么半年前还是公安警察的诸伏景光会出现在这里?
以一个陌生的名字以及陌生的身份,接受未知的人委托来对她进行素行调查。
诸伏景光又看了河村一眼,谨慎说道“以前的假名已经没有在用,你叫我上田中就好。”
名字里只余下一个景字。
诸伏景光现在的身份是假的、经历是假的,连同名字和所谓的职业都是假的。
这些所有都是公安部为了让他更好潜伏进入黑衣组织而安排的“真实身份”。
猫沢奈奈看着诸伏景光微微紧绷的身体,慢慢放下手里的枪,道“太宰先生,我想跟上田中先生单独谈一下,可以吗?”
诸伏景光的话里有不少矛盾之处。
她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但既然诸伏景光不想她在这里喊出那个名字,她也会尊重对方的意愿。
“当然可以,”太宰治笑眯眯弯下腰,伸手压住河村的肩膀,道“那这个就给我处理了。”
黑发如同海藻微微卷曲,衬着俊秀的面容看起来十分面善可亲,但在河村眼里这个人就是来取自己性命的恶鬼。
他大叫一声,想拉住诸伏景光的衣服“救、救我!我不能跟那个恶鬼单独呆在一起,他肯定会杀死我的!”
“你觉得我现在是能救你的样子吗?”诸伏景光扯下河村的手,主动走到猫沢奈奈面前,低声道“……走吧。”
他不想让组织的人知道他与猫沢奈奈相识且关系尚可。
猫沢奈奈点点头,步子抬起准备离开又落下来,回头不放心叮嘱道“太宰先生,不要做太过分的事。”
她实在有些担心太宰治这个前黑手党首领,会在问完话以后一枪把面前的男人给崩了。
“奈奈放心,”太宰治勾着嘴角,道“我心里有分寸。”
身处咒术师的阵营,自然不能轻易对没有伤害他们意图的人下死手。
但想要审讯身份不明的人,又不是只有死亡威胁这一种手段。
他手里的“好办法”可是多得几天几夜都用不完。
猫沢奈奈凝着眉头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过太宰治已经给出他的保证,她要是继续磨磨蹭蹭,倒像是不信任他一般。
“上田中先生,我们去那边说吧。”那个位置不远不近,恰好他们两边都可以互相看见对方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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