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曾头市的城头上,一位年过六旬、却依旧精神烁烁的老者,与一位身高九尺的大汉并肩站立着。
那老者面容狡黠,微微佝偻的身形如那趴在狼身上伺机而动的狈,这老者正是曾头市的长官——曾弄;那大汉剑眉星目、虎背熊腰、头上金盔,身披锁子连环甲,手执一杆朱缨丈二枪,乃是曾头市的都教师——史文恭。
“史教师,这凌州的官兵只是在市外安营扎寨,这般长时间了也不进攻,却是要作甚?”曾弄面色疑惑的朝着史文恭问道,如今官军压境,自己的五个儿子虽勇武,但却不通军略,那凌州的团练使魏定国与单廷珪曾弄听说过,乃是惯会用兵之人,是以此时曾弄能信任的只有史文恭与苏定二人。
史文恭朝着那市外的官军扎下的营盘看去,俱是错落有致,深藏兵法,四面掘了濠堑,下了铁蒺藜,端的是易守难攻,史文恭开口道。
“从这官军扎下的营盘就可以看出,这魏定国与单廷珪却是深谙兵法之人,如今久久不攻,史某猜想有两点原因,第一是绝对的自信,其自信就算再多给曾头市一些时间,他们也能剿灭咱们;第二应该是在等人,此事因四公子杀了独龙冈的人而起,太公先前也说过这凌州的官军是那祝家泰山君引来的,那独龙冈的人马便没有理由不到场了。”
曾弄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故作姿态的朝着史文恭道:“未曾想此番叫那逆子闯下这般大祸,如今老朽只能是厚颜请求教师,助我曾头市渡过此次难关,日后老朽定禀阴我大金皇帝,重重的封赏教师。”
史文恭哂笑一声,眉头微微皱起,正色道:“太公,昨日史某便说过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等是女真人,某是宋人,此次帮你守这曾头市,乃是还你昔日知遇之恩,此事过后,咱们恩怨两清,若有朝一日宋金开战,咱们便是生死仇敌。”
“不至于此,不至于此,史教师切莫多心。”曾弄忙安抚道,这人狡猾如狐,心中万分阴白此是离不开史文恭,有些话本是试探,点到即止;史文恭的武艺曾弄看在眼里,怕是放眼天下也是鲜有对手,这般人才若不为我大金国效力,却是暴殄天物;曾弄也不将史文恭之言放在心上,只心中想着慢慢的潜移默化影响此人。
史文恭朝着曾弄拱了拱手,转身下了城楼,在曾头市待了这些年,自己竟然丝毫未发觉这曾家父子,还有那往日里普普通通的村民,都是异族女真人,如今朝廷官兵来犯,自己却被那曾弄携恩裹挟,直叫史文恭心中有种背离祖宗的负罪感。
史文恭自问自己不是个好人,但却不想做一个民族的罪人,回想起昨日那曾弄对自己说的一番话,甚保举自己做大将军,甚大金国兵锋天下无敌,此时史文恭心头如压了块石头,令其觉得沉甸甸的,料想那凌州的官兵今日不会进攻,便提着几坛酒,去寻那此时曾头市中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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