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比别人慢一拍,然后导致失败。
……我真笨。
到了学校门口,才发现忘了带红领巾,没带红领巾进不了校门,我奔跑,跑回需要步行半小时左右的家里拿,跑一段,走一段,气喘吁吁。
我跑回主宅,额头有点冒汗,用手背擦掉,我跑回我的房间。
脱掉鞋子,放到门后的鞋架上,我抱起床上洗褪色的兔子玩偶,躲进房间角落的柜子里,和那些我努力让基裘同意不处理掉的旧物待在一起——我们是同类。
脚尖挨着脚尖,膝盖抵着膝盖,下巴垫在兔子玩偶的头上,它的长耳朵蹭着我的脸颊,我缩在这狭窄的黑暗里,周围是极为寻常的寂静,我听着自己奔跑过后变得明显的呼吸声。
呼吸逐渐平复,变为经过多年训练后非常细微的呼吸。
揍敌客的烙印是如此鲜明地刻在这副身体里,我没有任何不满,我是自愿的,甚至是乐意的,因为这样的道路在目前的形势下,是正确的。
没有人打扰我,基裘忙于小糜稽的学前教育,席巴忙于伊路米的杀手教育,桀诺在外面工作,他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们都很忙。
我不觉得孤单,在“现实世界”我就习惯了与自己相处,我一个人吃妈妈出门工作前留下的饭菜,边吃边看电视上播放的动画片。
不需要报纸查看节目播放单,我不断地换台,时间久了,我知道哪些台在哪些时间会播放动画片。
没有动画片的时段,我就看电视剧,有些情节那时的我不是很懂,但我也能看得入迷。
电视很有趣,书也很有趣,它们填补我的时间,后来又加上了游戏,我依靠它们汲取快乐,直到那些快乐也渐渐消失,消失不见。
生命从诞生起,就在迈向消逝,奔向死亡,这就是生命最终的意义。
我只是跑得稍微快了一些。
无声的黑暗中,时间的流逝变得暧昧,世界的分界也模糊不清。
【“你在期待什么?”】
“……”
【“你在等待什么?”】
“……”
我抓紧衣袖的布料。
敲门声响起,我的动作一滞,压抑住呼吸。
“默尔丝小姐?”是管家的声音。
没有准许,管家不能进出主人房间,管家的声音却越来越近,我听到她道出缘由,“很抱歉打扰到您。现在是晚餐时间,基裘夫人在等您过去。”
“……”我一声不吭地继续躲在柜子里。
“默尔丝小姐?您在这里的吧?”管家以近乎确信的口吻说,“夫人说看到您进了房间,一直没有出来……”
基裘戴着的电子眼不是装饰,她的监控器能力一直很强。
你以为把基裘搬出来,我就会怕吗?我不为所动,安静地待在柜子里。
与先前我和席巴的僵持结果不同,管家为了能向主人复命,一边无比谦恭地道歉,一边小心翼翼地直接打开了柜子,没有浪费一点工夫。
揍敌客的管家当然不是吃素的,一般人没资格在这里工作。
“默尔丝小姐。”管家弯下腰。
“……”我把怀里的玩偶抱得更紧了一些。
“……默尔丝小姐?”管家把姿态放得更低,跪坐下来,向我伸出手,脸上是为难的神情。
我确实是在为难她,我想看她会怎么处理。
没错,我是在无理取闹,可那又如何呢?
按照揍敌客的规矩,她是下人,我是主人,她是不可以得罪主人的。
“默尔丝小姐,请问,您这是‘不想去’的意思吗?”管家试探地发问。
“……”我不做任何反应。
“知道了,很抱歉打扰您了,我会向夫人如实禀报。”管家站起来,朝我深深鞠躬。
在她关上柜门前,我抬手按住柜门,自己出了柜子。
等基裘来的话,肯定会刨根问底,说个不休,很麻烦,不想惹。
我是最后一个到餐厅的,管家帮我拉开椅子,那是我固定的座位,在伊路米的旁边。基裘坐在我对面,她的旁边是小糜稽。席巴坐在餐桌的一端,桀诺如果在的话,会坐在餐桌的另一端。
马哈就比较……恩?自由自在?这位揍敌客的祖宗级角色,真就和他疑似et的外表一样,处于游离状态,不怎么参与家族任何聚会,不知道平时在独自做些什么。
铺上洁白桌布的欧式长餐桌,很长,我觉得这张桌子大概也被寄予了家族兴旺的期待,想围满这张桌子,至少需要二十几人在此落座吧。
结果只坐了五人,于是显得空空荡荡。再加上揍敌客餐桌上的守则之一是“食不语”,气氛更是冷清。还不如我“现实世界”边看电视边吃饭,一个人都比他们更热闹。
就这样吧,起码这里的饭菜好吃。专业的厨师,精挑细选的食材,普通餐馆完全比不上,关键是不用我出钱……以后替他们卖命来还就是了。
所以我每天都吃得理直气壮,胃口倍儿棒,今天也好好地把面前盘子里的食物全部吃掉了。
用餐完后,现任家主席巴的安静离席意味着无事要谈,大家请自便,该干嘛干嘛去。基裘在督促挑食的小糜稽吃掉剩下的食物,伊路米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后水果,我轻轻地跳下椅子,径直回我的房间。
没想到在必经的走廊上碰到了席巴。
他抱着双臂,后背虚靠墙壁,一副处于等待中的样子。
他手臂上发达的肌肉,在这个带有挤压感的动作下凸显得尤为强烈,凶猛的破坏力呼之欲出,就算没看过原著,我也能肯定,他一拳就能把我的头打扁,是字面意义的那种“扁”。
“……”我感觉我像一个老实学生在放学路上碰到了拦路的花臂混混。
“默尔丝。”他放下手臂,锐利的竖瞳精准地捕捉住我的身影。
据说强大猎食者的注视,会使猎物直接放弃抵抗。
仿佛被这贯穿心脏的注视摄去了灵魂,我呆若木鸡,僵硬地立在原地,任凭他缓慢地伸手,轻轻揉我头顶的发。
他表示的是安抚,我表示的是温顺。
“听说你这些天总去看伊路米的训练。”席巴深思熟虑似的,停顿了一下,“你是想和伊路米一起训练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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