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霖知道这人,说“此人是太子的心腹,这么说太子也反对和亲?”
“他是太子心腹?”
“他们是堂兄弟,从小关系亲厚,我之前出入宫廷时,经常看到他们同进同出。”杜霖才气出众,虽然很早辞官,但很得达官贵人青睐,经常被召进宫中,让他不胜其烦,说,“那时候太子还没有被册封。”
“原来是这样。”赵启言突然觉得事情通了,“但不知为何,太子没有反对。”
“这位太子殿下的城府可比当今陛下要深得多。”杜霖说,“他出身排行都不算靠前,却一步步走上了太子之位,和陆党一派斗智斗勇,又能不露痕迹。这些年,一件件一桩桩,我觉得他对陆岚是不满的。”
“哪位明君会准许朝堂上有这样一位贪墨无度,一手遮天的丞相。”赵启言说。
“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若斗不过就只能共存,不然他就要被拉下来。”杜霖说,“这次他没有出言反对,态度模棱两可,怕是还不敢和他们硬来吧。”
两人一阵沉默,杜霖转而说起了赵雪青,起身带赵启言看她留在这里的字画,说“雪青这孩子有天分又勤奋,两年来进益不小,可以出师了,老夫算是不负将军所托了。”
“青儿从小就喜欢这些,幸得先生悉心教导,才有所长进。”赵启言十分感激,作揖道。
“三年前雪青从西北回来时,画技已是不俗,我不过是略加指点而已。”
“先生过奖了。”赵启言想起正事,说,“四月后,青儿的婚礼还请先生大驾光临。”
“是和翟家公子吗?”
“正是。”
“若是能走动,我自然是要去的。”杜霖先生答应的爽快,但忍不住感概,“可惜,雪青这样的天赋,要是男儿必大有作为。”
“有天赋固然是好的,但一旦用来谋取名利,祸福难测。女儿也好男儿也好,我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度过这一生就足够了。”
“赵将军通透,是我狭隘了。”杜霖叹了口气,“如风早年跟着我颠沛流离,看尽人情冷暖,官场黑暗,如今说什么都不肯入仕,我也随他去了。”
杜霖先生享有才名,一生却饱经忧患,几经贬谪,愤而辞官,后来才在京城开了一家“杜霖书馆”,清贫度日。
“何来狭隘,先生是心疼青儿,不忍她的才华被埋没。”赵启言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京城这样的局势,如风的选择说不定才是最好的。”
父亲陪杜霖先生聊天,赵雪青却在学堂见到了杜如风。杜如风游历大半年,皮肤晒得黝黑,一脸风霜之色,不复之前的书卷雅气。
“师兄,你这是去哪里回来?”赵雪青忍俊不禁。
杜如风摸摸自己的脸,笑着说“我去了一趟西域,那里太阳毒辣,晒得人都黑了,是不是沧桑不少?”
“太阳厉害?”赵雪青不解,“那里的人都这么黑吗?”
“像我这样在外奔波劳作的人,自然晒得黑。”杜如风说,“那些王公贵族也有白的。”
赵雪青又问了一些风土人情的话,杜如风答了。后来又说起《苍鹰捕猎图》,问他有没有见过。杜如风听描述说很熟悉,但不确定是否和他看到的是同一幅,让她有空把画拿过来瞧一瞧。
第二天赵雪青专门把林老板的那幅画拿给他看,杜如风看过之后,说“我没见过这一幅,但我见过差不多的。”
“差不多的?”
“是。”杜如风回忆,“这是夏国画师的画作,我曾在夏国的店铺和屋内陈述中见到过类似的。”
“是吗?”赵雪青有些兴奋,说,“那些是相似的部分?”
“这里,还有这里。”杜如风指出几处,细细地说,“他们那里的画法和我们有所不同。这幅画画的不错,但是很多细节处理和原画应该有很多差异,临摹画作最难得就是临摹出内在的气韵,比如苍鹰的眼神,一看就和整幅画作不匹配。”
“我也觉得有些不协调,但是看不出是哪里不对?”
“它的眼神凶狠有余,悲壮不足。”杜如风静静看了一会,分析道。
赵雪青有些不了解,说“为什么还有悲壮?”
“画鸟其实是画人,是借鸟表达心中的想法而已。”杜如风说,“夏国的环境干旱少水,生存不易,那里的人都都一直狠劲。若是不狠,就难生存,就有了悲壮。这也体现在他们的画里,你看苍鹰和白鹭都瘦弱不堪,苍鹰虽是全力猎食,但若是不成功,他可能会因此受伤,丧失最后的机会。”
赵雪青听懂了一些,说“真是一语道破天机,多谢师兄指点。”
“我也没见过原画,只是自己的猜测,不知道对不对。”杜如风说,“对了,我这里有几本之前从夏国带回来的画册和风俗书籍,或许对你有帮助,我去找给你。”
“谢谢师兄。”
杜如风到书房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好几本书拿给她。
赵雪青如获至宝。
“雪青,你这幅画是哪里来的?”杜如风突然问。
“我……”赵雪青结结巴巴道,“是一个朋友问我要的……”
“夏国使团要进京了,和他们有关的东西也要流行起来了。”杜如风没有拆穿她,“我前几日在街上见好多女子戴一种会闪光的头饰,还觉得眼熟,现在才想起来,那是夏国女子爱戴的。”
“是吗?难怪呢。”赵雪青也明白了。
“雪青,你悟性好,这些书可能有帮助,我也不看,送给你了。”
“谢谢师兄。”赵雪青再次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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