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逾明目送她们的马车走远。
阿祥现身,问“王爷,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怎么会有人把王妃往那种地方带呢?”
李逾明也困惑不解,拿不准这个小插曲是什么情况,下午他见赵雪青出门买河灯等物,猜想她会出门,所以一路跟来。直到她往烟花巷里去之前,他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卖馃子的女人好像和雪青认识,你去跟着那女人,看他们还有没有什么后续动作。”李逾明想了想,说道。
“是。”
阿祥得了命令去了,李逾明在原地站了一会,决定去那条巷子里再看看。
到了巷子,才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这身打扮,巷子里的严阵以待的女人一眼看出他不是附近的平头百姓,是出手阔绰的大都商人——她们梦寐以求的猎物。不管他怎样黑脸拒绝,还是有胆子大的女人扑上来拉他,根本无法正常前进查看,耽搁了不少时间。
李逾明还没发现线索,阿祥小跑了过来,说“大当家,河边发现了些情况,卖馃子的男女确实和一个女人接头了。”
“是谁?”
“他们在偏僻的地方说话,我看不真切,不过看衣服好像是高府的丫头。”阿祥回忆,“上次您让我去蹲高府,我看进出的人穿的衣服和她很像。”
“高府的人?”李逾明有些吃惊,第一反应是高擎不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对付一个女人,然后才想起高府还有陆晚晴,惊觉道,“不好,你继续去跟着卖馃子的女人,我这就去找雪青。”
齐萍萍在河边离开赵雪青后,以为会发生什么事,一时后悔答应岑韵带她过来,一时又觉得坐以待毙不行,自己这样做没错;所以十分煎熬,忐忑不安。现在坐上马车往家里赶,才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终于过去了,不用想那么多,安心不少,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时间已过午夜,车夫虽昏昏欲睡,但仍凭着十几年的赶车经验机械地鞭打两匹马儿,马车在无人的大道上平稳地走着。夜色漆黑,车头挂着两个照明灯笼,面前是一道长长的直道,车夫困得受不了,忍不住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黑暗中,突然发出一声钝器击打什么的声音,车夫吓得马上睁开眼。同时右边的马长啸一声,被烫了脚似地惊跳起来,开始没有章法地乱跑。车夫经验丰富,知道是马匹受惊,连忙拉紧缰绳,想停下马车。但不管他怎么使劲,受伤的马匹无法控制,马车依然往前跑,只是速度慢了一些。
车内的人都被突如其来的颠簸弄的东倒西歪,齐萍萍一手死死抓住车座,一手护住熟睡的女儿,大声问“怎么回事?”
“有匹马好像受惊了。”车夫答,“也有可能受伤了,停不下来。”
马匹带着马车横冲直撞,车内齐萍萍急得冒汗,声音发颤“那怎么办?”
赵雪青小心探出头,说“师傅,得想办法把受伤的那匹马解开,不能让它拉着我们乱跑。”
“套马绳在马的脖子处,我没办法解开。”车夫说。
“我帮你拉着缰绳,你去解开套马绳。”赵雪青抓着车门,艰难地挪到车夫身旁。
“马的力气太大,你拉不动。”
“两个人呢?”赵雪青问,“不行就三个。”
“两个人差不多。”车夫觉得可行,“那我从马上爬过去加开套马绳。”
“萍姐姐,出来帮一下忙。”赵雪青对着车内说,“我们把马车停下来。”
齐萍萍听她这样说,把怀里得赛英交给丫头,自己到御马位,颤颤巍巍接过马夫递过来的缰绳。
俩女人用尽全身力气拉紧手里的绳子,车夫小心翼翼爬上那匹没有受惊的马,去解另一匹马的套马绳。好在经验丰富,对套马设备了如指掌,忙乱一阵,终于解开了。
挣脱了束缚,受惊了的马匹一溜烟跑开了,马车停了下来。
赛英被这场变故吓坏了,一直在哭,马车停稳,齐萍萍连忙进马车把女儿拥进怀里,轻柔地哄着。
“一匹马拉得动马车吗?”赵雪青没有进去,在外面问车夫。
“可以,只是走得慢些。”车夫说。
“慢些就慢些,大晚上的周围没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车夫赞同她的意见,说“那请夫人们下车,我重新套马,受惊的是主力马,套马绳要重新套过才行。”
几人依从安排下车,赛英已经清醒,只是还在哭,不断重复“不坐车,不坐车。”
“不坐,不坐。”齐萍萍知道她害怕了,顺着她的话说,“娘带你去那边好不好。”
“好。”
齐萍萍拉着女儿往旁边走,在不远处找了块石头坐下,想哄睡她再抱上车。
赛英睡了一觉,正是精神的时候,坐在母亲身边,呆呆地睁眼看着远处。过了一会,突然指着远处说“有光。”
“什么光?”齐萍萍望过去,果然有一丝亮光。
她猛地想起今夜是大都的鬼节,赵雪青上午告诉她传闻这一日午夜,孤魂野鬼会被放出地府,在人间游荡,等待家人祭奠超度,好获得解脱,重新投胎。齐萍萍有些怕,拉着女儿往马车处走去。
这时候,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原来那光亮是疾驰而来的马匹身上的。马匹飞快地朝他们奔过来,起初众人以为是受惊的马又跑回来了,都立起身看这匹马。
等走进,才看清马上有一个男人。
马夫正想请求帮助,不想那人似乎没有看到他们,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经过他们时突然侧身,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捞起边上的赛英,疾驰而去。
齐萍萍撕心裂肺地喊“英儿。”
众人还没其他反应,那人又掉头回来,停在十米开外的地方,说“想救人的话,赵雪青一人现在到义水巷号去。”
义水巷是刚刚那条巷子。
赵雪青现在才明白,今天一系列事情是串在一起的,佳儿带她去义水巷,马匹受惊,赛英被掳,都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设计,要引她过去。
但是谁这样恨她?
事情到这一步,齐萍萍早已悔不当初,心乱如麻,管不了许多,惊慌失措地回头问赵雪青“姑娘现在怎么办才好?”
“萍姐姐不要急,我去救英儿。”赵雪青趁机问,“但你知道这一切是谁做的吗?”
齐萍萍急红了眼,犹豫了一下说“我……我不知道具体是谁,但猜可能是高将军府上的那位夫人。”
“晚晴?”赵雪青没有太吃惊,转头对车夫说,“师傅,你把剩下的马解下来给我,我要回义水巷去。”
车夫拿不定注意,说“姑娘,这里离赛府更近,要不回去叫赛将军救人?”
“我先过去,你想办法回去告诉赛将军,高府的陆晚晴掳走了英儿,让他赶紧赶过去。”赵雪青打定主意。
半路丢了人,车夫难辞其咎,听了她的话,马上依言解马,套好缰绳,递给赵雪青。
“姑娘。”齐萍萍心里跟油煎似地,但还是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叫住赵雪青,“你不要去,让夫君去救英儿是最好的,我们回去叫夫君。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不会伤害英儿的。”
齐萍萍爱赛英,但面临抉择的时候,她更爱自己。
“晚晴现在有些失控了,不能按常理来想她。”赵雪青上马,“我先去稳住她,拖到达哥哥到了就好了。”
齐萍萍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于是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好。”
走了一段路,赵雪青庆幸带上了齐萍萍,不然黑夜中,她可能找不到回义水巷的路。
后来,赵雪青回想这一幕,起初不太懂,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齐萍萍为何会阻止她去救人。她可以理解她为了生活,答应岑韵把她带到义水河去,但想不通赛英在她眼前消失,她却可以理智地阻止她回去。
不久之后,她懂了。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齐萍萍的控制,事情发生在义水巷,无论结果怎样,她难逃其咎。在那段短短的时间内,齐萍萍权衡了赛英和赵雪青在赛维达心目中的地位,做出了这个选择。又或许她没有权衡,只是做出了本能的决定。她爱赛英,但她更怕回到以前的生活。
在想通之前,赵雪青一直以为父母会把子女放在第一位,但事实并不如此。甚至有些父母完全不爱子女,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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