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重归寂静,岸边突然冒出大片青草,一簇簇粉紫色的小花在草丛中绽放,铺开大片芬芳,绚丽夺目,引人沉醉。
这一幕惊呆众人,无论塞提还是城民,全都不敢置信,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就算是见多识广的长者,也从未见过这种景象。
“这里根本不适合花草生长!”
在城民的惊叹声中,二十名树人走向花丛,在被魔力滋养的土地上扎根。遇到海风吹过,树枝摇摆,挂在枝头的藤蔓随之摇曳,叶片沙沙作响。
阳光穿透树叶缝隙,落在草丛间,牵引出缤纷的彩光。
花丛中没有藤蔓,反倒长出带刺的荆棘。
云婓和树人沟通,确信他们能控制荆棘,也就不再理会,任凭荆棘数量增加,和花海共生。
“荆棘领,倒也恰如其分。”
花海占据河岸,树人矗立其间。
天空中魔纹溶解,虬结的树根从地面隆起,彼此交错缠绕,组成数条悬空桥梁,可供人员通行。
花海和树人组成临时屏障,按照云婓的设想,不会长期存在。
海兽脑核已经取走,召唤法阵也已破碎,来自海上的威胁减弱,白船城可以抓紧重建骑士团,组成自己的防护力量。届时,云婓就会调走树人,收回这片花海。
之前做主留下树人,阿亚姆曾提醒过他,这些松树太年轻,和富有经验的树人不同,不适合长期留在海边。
考虑到实际情况,云婓在海边释放魔纹,以魔力滋养大地,临时催生一片花海,供树人汲取能量,抵消对环境的不适应。
魔龙降低高度,云婓跳落地面,看向走过来的塞提,郑重提醒他“不要让人走入花海,这里很危险。”
“是,领主大人。”
塞提决定派人驻守在花海边,每一条路立起指示牌,提醒往来码头人员,出入一定要走树人长桥。
一切尘埃落定,云婓离开码头。
塞提抓紧下达命令,在桥头进行布置。城民震惊过后,继续开始忙碌。
半大的少年精力旺盛,在桥上来回奔跑,差点跌落桥下,被荆棘托回,一阵呲牙咧嘴。
“好疼!”
荆棘带刺,隔着外套仍能感到尖锐。
少年们正搓着胳膊,头顶忽然落下阴影。
怒气冲冲的父母赶过来,各自提起不听话的孩子,根本不需要回城,直接在码头展开一场又一场混合双打。
幼龙飞在半空,回头望见这个场面,被魔龙趁机教育“领主大人多么宽厚,瞧瞧他们,你还不想说话吗?”
“嗷!”幼龙坚定拒绝,相当有志气。
魔龙气结,差点当场喷火。
冰魔咬着使魔跳下长桥,发现魔龙吃瘪,不由得咧嘴,心情愉悦。
使魔心惊胆战,唯恐冰魔突然合拢牙齿,当场将它咬成两截。偏又不敢挣扎,只能缩手缩脚,心提到嗓子眼,期待快点回到城内,云婓能遵守承诺放它离开。
在城主府用过午饭,云婓召唤出死灵,让他们送使魔离开。
“死灵?”使魔不敢置信。
“他们生活在魔界边缘,可以送你过去。我不会让人开出魔界通道,你必须接受这个条件。”
云婓收回使魔身上的契约,不等它抗议,对死灵挥挥手,示意送它离开。
使魔无计可施,被黑风裹挟,只能接受自己的命运。无论如何,自由总是好的,比继续被压榨强上百倍。
送走使魔,树人在城外集结。
云婓没有乘坐马车,也没有登上龙背,而是登上树冠,准备在途中补眠。
甘纳挥舞法杖,放出一只灰色的小鸟。小鸟绕着巫师飞舞,很快振翅飞远,提前返回领地送信。
“领主大人,一路顺风!”
塞提和阿亚姆站在城门前,城民们聚在道路两旁,一同为云婓送行。
半水妖艰难挤过人群,顾不得掉落的头纱,互相递送一只篮子,里面装满珍珠和彩色的贝壳,是她们精心收集。
“领主大人,请您收下!”
半水妖跟在树人身后,一路向前跑,始终不肯放弃。
“先停一停。”
树人停下脚步,云婓顺着树干落地,接过半水妖的礼物,转头叫来冰魔,当场转换出一捧冰糖,递给对面的半水妖。
“姑娘们,愿你们今后生活顺遂。”
半水妖捧着冰糖,因激动脸颊绯红,一句话脱口而出“领主大人,我想做您的舞娘。”
话落意识到不对,脸色瞬间苍白。
“不,领主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明白,不用害怕。”云婓笑着说道,“白船城十分富饶,塞提是一个开明的执政官,你们可以安心生活在这里。今后如果有机会,希望你们能为我跳一支舞。”
半水妖们深深向云婓行礼,眼波流转,声音充满期待“我们会在这里等候您,为您献上最好的歌声和舞蹈!”
“回去吧。”
云婓朝半水妖们挥手,抓住缠绕树干的藤蔓,利落爬上树冠。
半水妖们没有回城,而是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云婓,直至队伍远去。
树人脚步平稳,云婓困意涌上,不自觉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睡一会,突然察觉到甘纳的目光。
黑袍巫师手持法杖,正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云婓感到奇怪。
“领主大人,四处留情可不是个好习惯。”黑袍巫师语出惊人。
啥?!
云婓愕然瞪大双眼,困意一扫而空。
“甘纳,我什么都没做,你的话毫无根据!”
“处处留情而不自知,这更加糟糕。”甘纳锁紧眉心,显得忧心忡忡,“您最好留意举止,在缔结婚约之前,避免惹来太多风流韵事。”
云婓愈发不理解,甘纳的思维为何突然如此跳跃。出于对今后的考虑,他认为要向对方解释清楚。
“甘纳,我没有这个打算。”
腹背受敌,江山半壁,哪来的时间风花雪月。就算有时间,云婓也不会考虑婚姻。
经历过太多不同的人生,遇到过数不清的欺骗和背叛,对他而言,感情没有必要,远不如一枚金币来得实际。
常人无法忍受的孤独,他却是习以为常,甚至甘之如饴。
“甘纳,我习惯一个人。”云婓支起一条腿,手肘搭在膝上,视线逐渐飘远,“那让我感到安全。”
声音落入耳畔,黑袍巫师陷入沉默。
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对领主的认知浮于表面。关于这个年轻人的内心,他竟然一点也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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