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霄缓声道:“设路障的事交给我,每日清晨我带着练武之人去准备,大约三天能完工。此外,巡逻队所有人每日加练半个时辰……”
虞夫子顿了顿说道:“其实朱老婆婆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那些饿到了极致的流民,除了将他们拦在村庄之外,是不是也该给一条活路?”
程弯弯看向他:“虞夫子的意思是……以工代赈?”
虞夫子有些讶异,没想到一个村中妇人竟然都知道以工代赈,不过随即想想也正常,毕竟是圣上亲封的穗孺人,学识方面定然比其他人强许多,不然也不可能发现再生稻。
“以工代赈大部分都是纸上谈兵,纸上说起来特别容易,但事实操作起来很难,最关键的难点在于,没有多余的粮食。”程弯弯有条不紊的说道,“有事情给这些流民做,但是没有对应的酬劳给出去,那以工代赈还有什么意义?再一个,这些流民是夏天就出现了的,在南方流窜了三四个月,在生死边缘挣扎了这么长的时间,或许、已经发生过易子而食的事件……谁都不知道这些到底是弱民还是恶民,如果对恶民以工代赈,后果不可料。”
这话,让虞夫子沉默了。
刚出现的流民,大多还保存着基本的良知和道德底线。
但这一批的流民实在是流窜太久了,能在没有粮食的情况下活好几个月,没点本事肯定不行。
恶民堪比土匪,让土匪进村子里来做工,无异于引狼入室。
想到这里,虞夫子苦笑了一下。
他曾心系天下,也曾先忧而后乐,最后,却心灰意冷退出庙堂之上。
他都落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就还为朝廷思量着怎么安置流民呢?
这些流民,与他何干?
天下兴亡,又与他何干?
程弯弯哪知他竟然想了这么多,转头看向众人道:“目前还不知流民会不会来大河村,也不知流民是善是恶,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大家,善心很可贵,但是对恶人释放善心,会害死全村人。我的意思是,在深入了解这些流民之前,全村人必须克制善意,保持冷漠,不可私下与任何流民接触。”
虽然她挖塘需要人,提炼粗甘油也需要人……但她不敢放松警惕,一定要确定这些流民无害之后,才敢选择性的让一些流民为她所用。
而且,也必须让全村人都提高警惕,流民之灾,不可重演。
“大山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朱老婆子感慨万千,“我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心软,就害了大家。”
里正开口道:“贺师父,设路障之事就交给你了,麻烦虞夫子写一张告示,将流民之事通告全村。王族长,让巡逻队的所有队长来我这里一趟,巡逻的事需要重新安排一下。”
里正这边紧锣密鼓的忙开了,村子里的人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除了提高警惕,不与陌生外来人接触外,村里的作息和往常并无二样,毕竟,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就影响自己如今的生活。
次日,村门口来了一辆马车,是曹家的马车。
马车后还跟着许多辆骡车,车子上全是小树苗,都是小桑树,这种树适合冬天种下去,来年春天就能发芽长叶,到了夏天枝叶繁茂,正好可以养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