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站起身来,郑重一揖到底:“我必和岳父,共护阿筠一生无忧。”
天下很大,人心渺小。
他们只是都希望,所爱之人,平安喜乐,如此而已。
唐竹筠要求的从来都不高,即便粗茶淡饭,她也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然而站在晋王身边,这种希望也成了奢侈。
既如此,那就先取了天下,再给她想要的人生。
知道萧家事情的大致走向之后,晋王为之平反的夙愿瞬时被吹散。
然而为了唐竹筠,日后不必向任何人低头,他不能卸下重任。
“我永远都记得,”晋王嘴角带着笑,“她同我说,日后天下大定,她就可以做个大夫时的欢喜。”
他嘲笑她胸无大志,但是内心何尝不柔软又酸涩?
在这个压抑的环境之中,即使她想治病救人,都得三思后行。
普天之下,唯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给她最大的自由。
唐明藩回礼,同样真诚无比。
“阿筠,便交给王爷了。”
从此随着晋王跋山涉水,归期难定。
便是再多牵挂和不舍,也明白那是女儿的选择。
无论境况多么困难,唐竹筠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晋王分开。
他留给女儿的“后手”(前文提醒:和皇上的信件,当成免死金牌用,留着和晋王和离),怕是此生都不会用到了。
但是谁也不明白唐明藩现在内心的复杂。
人这辈子,只要不闭上眼睛,就永远得为儿女操心。
可能在旁人看来,晋王登上大宝,就算功成身就。
然而对唐明藩而言,到时候还得为女儿操心别的……
当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唐竹筠有句玩笑话,现在能契合唐明藩此时的心理。
——“爹,您还得为朝廷再奉献五十年呢!”
是的,他得一直努力,因为女儿一直需要他。
他还得好好教儿子,孙子……一家人得永远拧成一股绳。
“您保重身体,”晋王道,“我会每个月都给您来信的。”
唐竹筠对唐家难以割舍。
既如此,他也会帮她守好这个家。
“王爷,我再啰嗦几句,”唐明藩道,“我追随皇上数十年,虽不敢揣测圣意,但是对皇上的喜好,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晋王:“岳父过谦了。”
唐明藩,是皇上面前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最初的时候,宋景阳才想着让他含羞忍辱,和糖珠子把关系坐实了……
晋王现在就感谢,自己当时没有拂袖而去,所以有了后来的牵绊。
“太子不在了,众人都有各种猜测。”唐明藩摸了摸山羊胡子,神色平静,眼神了然,“王爷听我一句劝,由着他们去。”
晋王点头:“我知道。”
“我说的他们,包括了皇上。”
晋王怔住。
“皇上疑心重,他喜欢的,一定是把心剖开放到他面前的人。”唐明藩道,“他喜欢你无欲无求,由他来做分配的人。”
所求越多,被皇上看穿,就会越厌恶。
“皇上对王爷的能力是肯定的,这就够了,千万不要再试图证明什么。”
“还有,无论京城传出什么样的风声,王爷且以我的信件为准,不要自乱阵脚。”
皇上有着太强烈的掌控欲,喜欢所有人看着他脸色行事,厌恶别人教他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