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考虑。”崔润直截了当地道,“我也是我爹唯一的儿子。没有把唯一儿子过继出去的道理,我也丢不起这人。”
世人谁是傻子吗?
如果真的那么做,谁不说他崔润是趋炎附势之人?
崔小球道:“可是至少,你的婚事,有人做主了。”
崔润脸色瞬时灰败一片。
明珠……
他心中不敢提起的痛。
这个诱惑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然而只用了片刻,崔润就冷静下来。
他说:“来不及了。”
“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有变数。”崔小球道,“我若是你,就尝试一下。”
崔润却摇摇头,面上露出难以言说的苦涩。
“不,不要去打扰明珠了。她,也不会吃回头草。”
机会只有一次。
他放弃了,怎么有脸再去找她?
更何况,以他对母亲的了解,就算自己被过继出去,也依旧难以摆脱她的桎梏。
这是他的命,他认命了。
也不知道明珠,现在和吴镇海怎么样了……
希望她幸福。
他活该孤苦终身。
“那也考虑一下,毕竟成为崔家的直系,对你将来有很大的好处。”
崔润只摇头。
崔小球意味深长地道:“润哥儿,你有没有想过,控制是没有止境的?昨天她拆散你和明珠,你以为是最坏的情形,结果今日她又逼你背弃父亲过继给别人……明日呢?永无止境。”
只有借此摆脱高氏,才能最大程度地摆脱她对崔润未来的控制。
“润哥儿,你这么多年寒窗苦读,不是就为了受制于妇人的。那个人是你的母亲,却打着爱你的旗号操纵你的人生。”
“倘若是我,绝不接受。”
“润哥儿,你也只有一辈子而已。”
崔润紧紧咬着牙,双手紧紧握住盆边,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崔小球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他知道。
“我先出去倒水。”他苍白着脸道。
崔小球“嗯”了一声,进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和嫣然一起出去。
崔润倒水回来,见他从褥子下掏出个荷包系在腰间,简直觉得……不忍直视。
他知道那荷包里装的是什么。
崔小球戴着已经快半年了……
“我觉得……”崔润道,“六少爷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去辽东?”
他发现,自从秋闱失利之后,崔小球简直破罐子破摔了。
国子监也不去了,也不想着从别的地方寻出路,就整天和嫣然厮混一处。
倘若是从前,他觉得崔小球在失利之后,要么发愤图强,以准备三年后再战;要么就另辟蹊径,跟着明郡王去建功立业。
结果呢?实在是太提不起来了。
崔小球道:“我不去。我守了她这么多年,会现在放手吗?”
嫣然过了年就是十三,三月生辰过了十二整岁,这是一个很容易遇见心动之人的年龄。
崔小球不想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