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将整片天空染红。
莞城,东郊。
茅草屋鳞次栉比,虽然简陋,却尽显朴实。
辽阔的田地金灿灿一片,延绵不绝,与天空相接,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壮阔。
田埂之上,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着。
“大人,你误会了,那位先生不是我们怡红院的客人。”前几日,在怡红院招待了向彭越的蓝衣女子换上了一身粗制滥造的麻衣,悠悠说道:“因为我有个表侄子在他的私塾里面读书,所以,他来帮我送点东西。”
“他开了私塾?”向彭越跟在身后,震惊地问道。
“是呀,”蓝衣女子对那位先生似是非常仰慕,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抹笑意,道:“专门供一些贫苦孩子,亦或者是孤儿免费读书的。
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去贫民窟给一些穷人乞丐布粥,甚至还会想办法给他们提供工作呢。
他这个人挺奇怪的,一直做好事儿,却从不求任何回报。”
蓝衣女子思考了一下,声音继续道:“我记得他说过,他以前做过很多坏事,所以,想要赎罪……”
赎罪。
向彭越的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就在这里了。”蓝衣女子忽而停下了脚步。
向彭越的神色一怔,微微转头,眼前是一座用茅草搭建而成的小小私塾。
私塾之中,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子们摇头晃脑,朗朗的读书声传出:“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那是《三字经》。
向彭越走近了几步,发现私塾的前方,站着一名手持书卷的文雅男子。
男子的年龄不大,约二十上下。
他的身材纤细挺拔,轮廓精美,纵使是一身水墨色的麻衣,粗制滥造,却难掩其风度翩翩的气度。
许是常年风吹日晒,他的皮肤有些黝黑,但人生经历却沉淀了他的气质,让他变得更为沉稳内敛,愈发迷人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的意思是说,人生下来的时候,都是好的,只是由于成长过程中,后来的学习环境不一样,导致性情也就有了好与坏的差——”
那位先生的声音一卡,目光正好与屋外的向彭越对上。
“向……”那人的眸光之中霎那间闪过了震惊、错愕、不可思议,最终回归成了感动与感激。
晶莹的泪光在眼圈打转,那人努力克制着情绪,淡道:“各位学生们休息一下,为师有点事儿。”
“好~”小孩子们的声音欢快,无比稚嫩。
那人放下了书本,直接奔着向彭越而来。
急切,喜悦,却又透着难以置信。
曾几何时,那人追着向彭越离开的马车,请求能够得到他的原谅。
他一直在做好事,渴望能够早日洗脱身上的罪孽,与他再度重逢……
“向彭越,”事到如今,能叫他向彭越的,就只有墨文年了:“你是来看我的吗?”
秋风吹拂,二人的空气之中,透着久别重逢的感动。
墨文年脸上的泪水情不自禁地落下。
向彭越忍不住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道:“墨文年,你这个猪脑子,没想到还会传道授业解惑啊。”
感动什么的去见鬼吧!
墨文年一个咯噔:“……不是,好久不见,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前几日,你去怡红院,本王正好看到你了。”向彭越答。
墨文年的眸光朝着蓝衣女子看去,当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