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姨,怎么了?”宁宁见刘氏一脸踟蹰的样子,关切问道:“是不是姨姨忘了刚才宁宁说过怎么弄肥水来着了?”
越听肥水这两个字,刘氏的脸色就越是苍白,偏偏宁宁还将她这反应当成是默认,自顾自地就说了起来。
“这肥水啊,东叔说了,最好是取那刚下下来的猪屎,加上些许沙土,再加上枯叶柴枝干,接着搅一搅,拌一拌就好了,很简单的,姨姨不用担心做不来的。”
宁宁还在旁边加油鼓劲,她当然是不知道凡人多嫌弃屎尿这些秽物,向来都是能离多远就多远,可在宁宁看来,屎尿什么的是再自然不过的东西,只要是人,怎会没有屎尿,既然曾是自己的一部分,为什么要嫌弃?
刘氏听得她这番说话,算是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就冲到田埂旁吐了起来,本来她还只觉得恶心而已,宁宁这一番绘声绘色之后,脑海中的画面便挥之不去了。
宁宁见她这模样,吓得忙跑去找东叔,“东叔,东叔,姨姨,姨姨她生病了!”
东叔原本还在帮着其他妇人种地,听到宁宁这么说,也是脸色大变,忙跟她过来,这人要是出事了的话,他就难辞其咎了。
“到底怎么了?”东叔边走边问,“是不是她累着了?”
“不知道呀。”宁宁摇摇头,姨姨才刚种完,还坐下休息了好久呢,怎么会累?
于是她将刚才的事情经过一一说来,东叔一听,便知道了个大概,这不是生病了,无非就是妇人嫌弃猪屎污脏才吐了。
也怪不得她们,从前这些妇人里头不少都是贵妇人,这刘氏还是京中世家的少夫人,受不住猪屎这样肮脏之物也不出奇。
等宁宁他们赶回去的时候,刘氏已经吐完了一遭,正坐在田埂上,脸色苍白,喘着粗气。
宁宁趁着东叔不注意的时候,将灵泉水给变了出来,倒在杯中,“姨姨,快,快喝水。”
“谢谢宁宁。”刘氏还迷糊着呢,哪里还计较得了这水从何来。
不过这水倒是清甜得很,入口甘滑,两三口下肚之后,竟然令得她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东叔见她脸色无虞,这才松了口气,说:“夫人不必勉强自己,若是做不来的话,就让我去做好了,我一个粗人,做惯了这样的活计。”
说着东叔转身就要提起刘氏丢在一旁的水桶,替她去拿些肥水回来。
刘氏见他要走,下意识想要将东叔叫住,可不知为何,手沉甸甸地,抬不起来。
不是啊,她明明是想要去的啊!可,可怎么......
宁宁从刚才起眼神就没从刘氏身上移开过,见她这般,不由得说:“姨姨,你真的不去吗?”
“去?为什么要......”刘氏回过头来,正要应宁宁的说话,目光就正好撞上了宁宁那双明澈的眼睛。
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狼狈,怯懦又胆小,而宁宁那关切的目光中,她似乎瞧见了些许可惜。
昨晚听说妇人也可以下地种羊芋之时,她不过是迟疑了片刻并没有马上应下,潘阳便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
只不过那时候潘阳的眼神种也许更多的是可怜,还有......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