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后,雪姝带白茯与珍珠行至延春宫附近,老远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儿,周围的温度也随距离的缩小而升高,浓浓的黑烟还未完全散去。
“那不是兴央宫的小艾子吗?”
白茯拽了拽雪姝的袖子,眼神示意她看延春宫大门外那些正弯着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的两个太监。
就两个。
秦婉如的凤印除了最外面的那个带锁的铁盒子外凤印本身自带一个专属盒,昨晚雪姝最初从秦婉如手里拿到东西时就是连小盒子一起的。
但雪姝有心戏弄秦婉如,所以将盒子拆了,随后扔了个地方,连她自己都忘记扔哪了。
身为皇后却丢失凤印,按大贤律例秦婉如这皇后的位置铁定是坐不下去的。
这种情况下,秦婉如绝对不可能把这事拿出来大肆宣扬,所以才只派了两个人来找。
而且雪姝知道,除了秦婉如跟她那刚死的奶嬷嬷外其他人是不可能清楚装凤印的盒子长什么样的。
秦婉如派人找也肯定没说是找凤印,也不准他们随意打开盒子来看,秦婉如拿到盒子后只会是一场空欢喜。
不过,平日里凤印并不是能经常拿出来使用的。
除非秦婉如有旨,或者有什么需得她审查决策,才需得用上凤印,否则就用不上。
而她又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身份,凤印在没在秦婉如手里当然可能由她提出来或者试探。
所以目前凤印只能暂时在莺歌那藏一段时间,等到她将手底下的事料理好了方才能给秦婉如致命一击。
这期间,秦婉如只得是能瞒一天是一天。
不过,凤印一天没找着,秦婉如便一天不会安生,这样的日子对视后位如命的她说也足够折磨的了。
何况在此期间她还不会让她喘过气来。
思及此,雪姝着实忍不住笑,抬头用手绢掩了掩嘴,藏住嘴角的讥笑。
接着又往前走了一步,正是感慨延春宫木材够干燥,烧得够彻底时眼尖的白茯再次把她叫住了。
待雪姝循着白茯的视线看去,在看到废墟中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雪姝的心情忽然变得复杂。
显然对方也看到了她,没等她再往那边走,对方在短暂的怔愣后便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臣伍浩昌,见过六公主。”
男人身形健硕挺拔,身着一袭深蓝团领锦鸡官袍。
虽已年过半百,然两鬓却不见白发,方正的国字脸上一双剑眉正气凛然,双目炯炯有神,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雪姝看着他漆黑的发顶,掩在袖下的手无意识收紧。
想起昨晚从秦婉如那听到的那个秘密,再看眼前的老人,她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深吸一口气,她笑得柔和,伸手虚扶一把,“外祖父免礼,你我之间不需这些虚礼。”
伍浩昌拱起的手在听到这声“外祖父”时僵了僵,再抬眼看雪姝时,他撇开视线后退了两步,“谢六公主。”
雪姝虚扶的双手在半空中顿了顿,面对老人恭敬却疏离的神色,她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至今为止,她“克死”了母妃,“克死”了曾经名满京城的伍家二小姐,“克死”了好心收养她的活菩萨,也“克死”了眼前人疼爱的女儿。
换成是她,她也不会对这样的人有好脸色吧。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她跟伍家也没来往过,除了早前几年有见过她那名义上的外祖母外,伍家的其他人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
而这声“外祖父”,貌似是她这十几年来头一次喊出口的吧。
想罢,雪姝稍敛心思,瞟了一眼伍浩昌身后那一堆废墟,道“外祖父为何来此?现在不正是上朝的时候么?”
闻言,伍浩昌看了她一眼,而后侧身看向那堆还冒着浓烟的废墟。
“是上朝时间,不过延春宫走水这事存在些许疑点,皇上命臣前来查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