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这，都在这啊。”</p>
“四十二年，我被困在这里四十二年了，过往种种不再提，只问三句。”许侯六十九，却苍老似九十九，面皮满布褶皱，勉力挺直的腰时不时向下弯一下，两眼更是浑浊无神。</p>
“第一句，问我死之后，身后三万两千九百九十九人，可活几人？”</p>
“第二句，问我等死之后，冰下狱城遗留三百万老弱妇孺，该当如何？”</p>
“第三句，问将我等全灭之后，冰原千万武者，能否得一线希望？”</p>
许侯每问一句，上官奉剑便冷笑一声，待到他问完，上官奉剑不等十三大盟之人开口，道。</p>
“尔等逆反而来，竟还奢求活命，岂不知死在这里已是我等仁慈，也罢，看在你们只伤守卫未夺性命的份上，出现在我眼前的人全都自裁，余者退回冰原自生自灭，我可当此事未发生。”</p>
许侯阅历足够丰富，不与盛气凌人的上官奉剑计较，浑浊目光落到她身上，皱眉看着她在这极寒之地仍显暴露的衣物，问道：“听你所言，可是武城中人？”</p>
“不错”</p>
“怪不得会被派驻到此地。”许侯摇头说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到十三大盟主事人身上。</p>
“多说无益，我等已至此，可知决心，只需将你们决定告知便可。”</p>
十三大盟中与许侯来自同一大盟之人终于开口。</p>
“依大盟律，逆反之人皆死罪，然或有天赋超绝之人，可在狱城中将功赎罪，上官姑娘为武城天骄，同龄人在其手中撑得三招可活，余者……皆死。”</p>
“冰下之城乃至冰原中武者，自生自灭，永不入此城。”</p>
残酷决定未让许侯动容，平静点了点头后道：“我来之前已布置下去，冰原中不再允许新囚犯进入，进一人，杀一人，进百人，杀百人。”</p>
“大胆！”</p>
犹在思考许侯对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听到此言，上官奉剑陡然打断许侯。</p>
“你可知建立此地花费武城多少心血？又知能造就多少天才？竟敢妄言杀绝……”</p>
还欲继续说下去，却被许侯竖目怒斥。</p>
“小小女子，何谈大事！我来此地时你还未出生，有何不知？又有何不可知？”</p>
“武城不敢将此事公之于众，十三大盟更不敢将此事泄露出去丝毫，你敢说？”</p>
猛然转头看向十三大盟中人，许侯低吼，“你们要将此事掩盖，好，我不说出来。你们给年轻人一个机会，我在此替他们谢过此等善心。”</p>
“但是你们不给冰原上的武者一点希望，岂敢怪他们堕入罪恶，今日之后，要么将他们杀绝，要么此后不再往内送囚犯。”</p>
谈崩了</p>
本就没和谈的可能，双方耐下性子谈几句，归根到底是心悸于即将进行的空前杀戮。</p>
低吼两句的许侯已不堪重负，被狼铠支撑的身体再次深深弯下腰，用力喘了几口气后，费尽力气重新站直，满是褶皱的脸上苍白之后潮红。</p>
“我快死了……”</p>
“我把冰原上最后的力量带到这里来给你们杀，能否再问一句，尔等，心安否？”</p>
无声惨笑，许侯已经管不了事态将如何发展，退路更是很早之前就没了，上官奉剑虽不智，有句话却说的很对。</p>
死在这里，已是最好结局，像他许侯这样一生困在这里，太惨。</p>
“杀吧……”</p>
“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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