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p>
武极的怒火无处发泄。</p>
费尽心力要保下来的少女就这样轻巧的死了？</p>
血河流淌，也不知为何唯独李鸦操控的血液不受极寒影响。</p>
武极阴沉着脸环视围绕两人三尸缓缓流淌的血河，而后将目光落到李鸦身上。</p>
脑中闪过红月城外平地而起龙卷风，飘飘荡荡垂天血幕，还有和现在一样，将人包裹的血河。</p>
丝丝缕缕血液从血河中分离出来，落到荆野身上，落到少女身上，再落到上官奉剑身上。</p>
三人身体渐渐被血液全部包裹。</p>
操控这一切的李鸦倒转刀锋，刺破自己心口，随着一缕血液流出，转头看向脸色越发阴沉的武极。</p>
耸肩道：“我没法子的……”</p>
“他们……只能活一个。”</p>
包裹着荆野和少女的血色褪去，荆野全身血液尽失，面容陡然恐怖，少女……李鸦没动。</p>
武极喉头上下耸动，张开一丝缝隙的嘴唇吐不出一个字，只能紧紧抿到一起。</p>
他能问什么？</p>
问李鸦为什么不能将三人一起救活？</p>
还是问他为什么不救荆野和少女，而去救亲手杀死的上官奉剑。</p>
问他为什么不去做一个侠者，舍己为人，然后不得好活之后不得好死？</p>
连荆野尸体也没放过的李鸦将血河尽数灌入上官奉剑体内，自己的心头血则顺着那道狭长伤口进入上官奉剑的心脏，引动不断灌入的血液一点点激发上官奉剑身体生机。</p>
武者的强悍身体素质使上官奉剑心脏被刺穿后仍残留生机，李鸦所摄之血皆为活血，同样有生机在内。</p>
一人生机百人补，血禁血启，唯有用丧尽天良来形容。</p>
血河篇为九禁之一，绝不是从刀术学院那些内功心法归纳整理而来，只可能是超武系统自带的功法。</p>
血启即血契</p>
区别为李鸦是否愿意将自己血液分离出去，不分离自己血液，像连山一样活不过一日，分离血液，像连城一样生死被李鸦所制。</p>
李鸦初入城便凝血河，打算万不得已的时候救武极，武极没事救荆野，荆野没事救这个少女。</p>
奈何世间事诡谲多变，最后留给他的选择只有上官奉剑一人。</p>
假如武极与上官奉剑两择其一，李鸦自然毫不犹豫选武极，大不了再到冰原上浪荡几载，换了荆野和少女，李鸦不愿。</p>
没有别的说法，就是不愿。</p>
血河渐渐稀薄，上官奉剑失去神采的双目闪过一丝迷惘，随后是让她深深战栗的惊惧。</p>
只有她才知道李鸦心中所藏的戾气有多重。</p>
上官奉剑由死而活，记忆尚停留在李鸦持刀刺入自己心脏那刻，惊惧一瞬后，以为尚在生死搏杀，想也不想举起僵硬双臂，提着凭身体本能紧握在手里的两柄短剑由两肋斜向上刺。</p>
剑尖扎入李鸦皮肤，欲再往内刺，大难临头之感使上官奉剑犹疑不定。</p>
发生了什么？</p>
停滞一瞬的短剑再向内刺，剑尖所向为心脏与肺部，为杀李鸦。</p>
刺入半寸，心脏狂跳，上官奉剑竟下不了手。</p>
看到上官奉剑就这样片刻间生龙活虎，武极再无侥幸心。</p>
躺在地上的少女一身鲜红，闭目安详如熟睡，青嫩面孔白如雪花，无力抗拒上天给予她短暂而凄苦的命运。</p>
她曾三露笑颜，对陌生的李鸦和武极表达自己从未吝啬过的善意。</p>
她曾彷徨难定，在这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无所适从，战栗如仓鼠。</p>
她曾无惧死亡，只想死在这座城里某个建筑前，某条街道上，给自己一个安眠之地。</p>
她死了</p>
身体覆上一层冰霜，睫毛挂白，眼角留痕，却在死时留下了武极从她脸上看到的第四次笑颜。</p>
俯身从冰面上小心抱起少女已结冰的身体，武极没有心情再管李鸦和上官奉剑接下来会如何，举步向城内走去。</p>
身后黑佛再起，将人眼不可见之死煞尽数吸纳。</p>
四万亡魂，一里死煞，武极借此入超武，铸地藏之身，初入铸身境便至巅峰，更如他在凡武境时，同境者，无人可败之。</p>
却无半分欣喜。</p>
李鸦看着武极走向城内，没有喊他等一等自己。</p>
他知道武极理解自己所作所为。</p>
知道他没有半点埋怨自己的心思。</p>
更知道两人从此刻终于分道扬镳。</p>
李鸦忽然觉得自己闲着无聊时不应该和武极说什么侠义，说什么日出东方唯我不败。</p>
说话怕走心。</p>
犹豫难定的上官奉剑放弃击杀李鸦，收剑直接向后退去，只退出两米，便被李鸦以白刀刺自己心脏的动作止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