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绝非常人。”
方锐下意识想对其卜算,可旋即动作一顿,卜算目标换成了自己‘无凶么?那就够了,其他人与我何关?!’
“叔叔?”
“没事,走吧!”
方锐牵着辛雪儿的手,不疾不徐,缓步向前,可神奇的是,周围的人与景物却在飞快后退。
“似乎忘了什么事……”
他喃喃着,一时想不起来,便也不想了,带着辛雪儿,径直离开。
……
“先生!先生!”
刘昀眼见方锐不见了,满脸呆滞“我想说,先生您的酒钱,还没付啊!”
“刘公子,在这常兴城中,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也不想……”
钱财事小,坏了名声事大。
刘昀自然晓得轻重,看着小二,欲哭无泪,肉疼地从怀中取出新发的俸禄“我……我给!”
片刻后。
“唉!”
他结了酒水茶点钱,攥着干瘪的钱财,唉声叹气出门。
没走多远,忽然遇到一个年轻人。
只见这人,面如冠玉,目似点漆,生得好一番容貌,只是手持染血长戟,面色苍白。
“兄台,你……”
刘昀大着胆子打招呼,可话还没说完,就见此人一头栽倒。
若是其他人,还真不敢管,可他素好交游。
尤其是……
‘刚见过那位神人般的先生,得遇点化,或许我时来运转,就在今日?此人将来或可成为我之臂膀……’
刘昀思及此处,毫不犹豫将这年轻人救起,拿着仅剩的俸禄为此人寻医诊治。
等这年轻人苏醒。
刘昀与对方攀谈一番,耍了个心眼,有意无意表露,曾遇高人,言说自己将来或有一番成就。
这年轻人当即表达投效之意“吾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
“义父?!”
纵使以刘昀的不要脸,也不由怔了一下“可我还不到四十啊!小兄弟若不嫌弃,唤我一声‘刘兄’便是。对了,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姓严,单名一个忠字。”
“严忠,好名字啊!”
两人正说着话。
忽然一人匆匆找来,拉着刘昀的手腕,就往外走“刘兄,快跟我走吧!”
“萧兄弟,发生了何事?”
“上面有令,要咱们押送犯人去往金水府,与宇文贼对抗的前线……延误了日子,就是大祸啊!”
……
“唳!”
万里晴空之下,紫羽鹤载着方锐、辛雪儿两人,穿梭在清风白云之间。
“那位反王宇文黯,也须得去会上一会,不过,在这之前,先给自己算一挂。”
方锐手中灵光闪烁,掐诀卜算。
少顷后。
“嗯?!”
他面色难看“此行吉凶,卜算结果……一片混沌!卜算不出来么?”
一般来说,如曹孟、刘昀,这般变数、劫气风云际会生成的蛟龙,大气运加身,天然屏蔽卜算。
寻常源法真人、乃至玄域大能,都卜算不出。也就方锐凭借着一丝借来的面板位格,可模糊算定。
而反王命格,真要说来,次于天定蛟龙一筹,等而下之,就更不可能屏蔽他的卜算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却偏偏发生了。
“此中必有大外力干扰!这也验证了,为何饶州阴阳颠倒,蛟龙困顿,反王崛起……”
方锐目光闪烁‘能施加这般大外力的,不是大虞朝廷,就是……大黑天!’
‘前者,自不必说,拥有各般先天至宝,真正激活之下,对某人加持,屏蔽我的卜算并非难事;后者,就更不必说了,乃是世界大劫,手段诡异莫测,不可揣度。’
‘是哪一方呢?’
他摩挲着下巴‘大虞朝廷的话,似乎没必要这么做,原州、饶州的天定蛟龙,都没见有多重视,更不用说一个区区反王命格了。’
‘所以,更大可能是大黑天?!’
“若是这般,就有大麻烦了啊!这意味着,大黑天在想办法加速‘开门’。”
当初,方锐借着四象令,以先天至宝‘混沌四象幡’对天地进行卜算,得到的结果,还有五到八百载的时间。
可那是针对当时形势,天机怎能算尽?未来从不是一成不变的。
‘我能想办法减少天地负面气息产生,延缓大黑天的到来;大黑天自然也不甘寂寞,在寻找破绽,加快对洪虞界的渗透。’
‘这个宇文黯,就是大黑天的出招么?’
“多事之秋啊!”
方锐蓦然发出一声叹息“连反王都能操控,大黑天对此界的渗透,恐怕已经到了一个极为深刻的程度。”
他暗自猜测,或许正是因为世界意志沉睡,大黑天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此事,我本不想管,可若不管,只怕引发大乱子……就怕,某天一觉醒来,世界就变成了诡异风。”
“罢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该出手时,还得出手啊!”
“况且,此事既是危机,又何尝不是机遇?我在原、凉二州搞事的劫运点,都点化劫妖黑鹰,分散隐藏起来了,这次若能挫败大黑天阴谋,或许能大大缩短突破玄域之境的进程。”
方锐下定决心,思索对策‘听闻宇文黯在神木府城,此人身上有着大古怪,那里多半是龙潭虎穴,鲁莽去找宇文黯,是下下之策!’
‘此人与饶州天定蛟龙刘昀,两者天生相克,我拿了刘昀的青霄剑,算是一张底牌,可这还远远不够。”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
方锐目光闪烁“神木府不能去,不过,未尝不能侧面迂回,去宇文黯的起家之地看看。”
“嗯,宇文黯的起家之地,乃是平湖县,我若此去……”
卜算结果小吉。
“在那里,可能有所发现吗?那就去吧!”
……
午后,平湖水粼粼波动,反射出炫白的光,犹如大鱼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
一个青衫模样的读书人,带着个身穿襦裙的可爱女娃,站在湖畔。
正是方锐、辛雪儿。
他并没有高来高去,乘坐紫羽鹤直入平湖县城,而是打算从附近摸底,全面了解一番,这个反王命格宇文黯起家之地的平湖县。
“要过湖不哟?”艄公悠长的声音传来。
“过湖的。”方锐答道。
于是,艄公撑着船桨,驶过来。
方锐带着辛雪儿上船。
这船逼仄,并不宽广,上面除了艄公,还有一个有些姿色的妇人,以及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
她们稍有些瘦弱,脸上却并无菜色,显然没有经常挨饿。
“船家,这年岁,还能过得去啊?”方锐随口聊天。
“我们撑船的,还不就这个样么,苦啊!太阳晒、大雨淋,一辈子没个根,也亏得这平湖浪小,不比大江大河……也就是今年这般年岁,比田里刨食的好一些,总是有鱼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