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黄洪亮心里越来越焦急,他掏出烟来,抽出一支想要递给李欣,见李欣专心致志的在忙着委托交易,他就把烟放在李欣的电脑旁边,自己点上一支,身子往后一靠,不再盯着电脑屏幕,而是抱着手,一边抽烟一边琢磨了起来。
这将近一刻钟的时间里,黄洪亮看着李欣一直在操作,他估计已经卖出开仓的数量也不少了,可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自己持仓的那个合约的价格是多少,他心里一清二楚,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点下跌的迹象,他想和李欣聊两句,可是李欣不停手,他就不敢开口打扰。
又过了一会儿,一直紧作了好久的李欣停下手来,想要歇息一会儿。
黄洪亮见状,马上拿出打火机,打着了火凑到李欣面前,李欣拿起电脑旁那支烟点上,黄洪亮这才开口问道:“卖了多少了?”
李欣说:“大概一千多吨吧。”
黄洪亮说:“这么长时间才卖了这么点儿?”
李欣说:“八月份以后的合约交易不活跃,每次卖几手,量大了成交不了,一直挂着,这还不算,还得来回在几个合约间切换着委托,速度快不起来啊!”
黄洪亮“哦”了一声,又接着抽烟,不说话了。
黄洪亮此时的心情,就像是一个经历过大旱,渴得喉咙冒烟的人,眼巴巴的抬头望着烈日炎炎的天空,期待着立刻来一场大雨,把自己从干渴中解救出来。这时候别说是电闪雷鸣,就算是刮过来一阵凉风,他都会把这看作是暴风雨即将要来临的前奏。
刘中舟今天要卖出的这一万吨铜,就是他期待的电闪雷鸣,他希望这会带来一场瓢泼大雨。
要说这一万吨铜也不是个小数字了,如果集中砸在某一个月的合约上,肯定会在瞬间把价格打压下去不少,甚至有可能会造成一阵恐慌。要是其他客户不明真相,看见长时间一直上涨,目前处于历史高点的铜价瞬间出现较大幅度的下跌,以为走势马上要反转,也跟着卖出打压的话,说不定真的会造成一波大幅下跌。
可问题是这一万吨的空头不是卖在一个合约上的,而且卖出的时候也没有要刻意打压价格的意思。
这一万吨的数量平均摊在下半年五个不同月份的合约上,每个合约也才有两千吨的量,这点量真不算大。而且李欣在卖出的时候是分期分批的卖出,每次委托的数量是几手、十几手,没有刻意去打压价格,所以要想靠这些仓位把价格打压下去,真的是不太可能。
黄洪亮情急之下看问题有些不客观,在这一点上,他真的是想多了。
其实在这件事上,想多了的岂止是黄洪亮一个人,身在其中的李欣也怀着一份忐忑。
昨天下午袁杰的那一番话,也许她说过之后就忘了,可是李欣却琢磨了一夜。那种左右为难,不知到底怎么办才好的心情,没有持仓的人是怎么也体会不到的。
黄洪亮期待着这些仓位能把价格打压下去,李欣却刚好相反,担心这些仓位会把价格打压下去。
渐渐的,到李欣停下手来歇息,点上黄洪亮递给他的这支烟的时候,李欣的担忧已经不在了,而黄洪亮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黄洪亮问道:“你怎么看?”其实行情走势就在眼前,黄洪亮都看在眼里,可他还是有些不死心,想要听听李欣是怎么想的。
李欣现在有点怀疑黄洪亮是刘中舟派来的监工,他今天的举动太反常了,也许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及时掌握今天卖出开仓的进展情况和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听了黄洪亮的问话后,李欣也就脱口而出,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看这价格跌不下去的。”
黄洪亮现在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个了,他迟疑了半晌,才又接着问道:“何以见得?”
这个问题岂是一两句话解释得清楚的?李欣现在忙得不可开交,这片刻的休息也是不得已才停下来的,他现在的脑海里全是委托交易的事情,如果一分神,没准就会出大错。所以李欣没办法跟黄洪亮详细解释,只好笼统地说:“一种感觉而已。”
黄洪亮听了李欣这句含糊的回答,以为李欣不想跟自己多聊,也就没有继续再问。
其实李欣没有要忽悠黄洪亮的意思,这一时半会儿的要他说出今早的价格怎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下跌,他也说不出个道道来,就是有一种隐约的感觉而已。
这种感觉黄洪亮自己也有,只是他没有意识到。要不然的话,他早就欢欣鼓舞,欣喜若狂了,也不至于在一旁百爪挠心,坐立不安地问李欣这个问题。
姜华上楼来找刘中舟,路过李欣办公室门口时,不经意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见黄洪亮在里面,心里感到很奇怪。
已经从门口走过了的他,在楼道里停住了脚步,迟疑了几秒钟,转身走了回去,进到李欣办公室里,问道:“黄总,你怎么在这里?”
黄洪亮出现在李欣这里本来就少见,要是他坐在李欣对面的沙发上和李欣聊天,姜华也不至于大惊小怪地走进来想要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