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那曾经离去的脚步声,又逐渐地响了起来。
穆昂怔了怔,却清晰地听到着那脚步声,在雨声中,越来越响,这亦代表着……脚步声的主人,在越来越接近着他。
脚步声在他的身后停了下来,突然之间,雨水不再落在了他的身上。
沾着雨水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他抬起眼,藏青色条纹的伞面印入着他的眼帘。
一把雨伞,正遮盖在他头顶的上方,也挡住了不断落下的雨水。
就算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此刻站在他身后的人是谁,知道是谁用着雨伞,帮他挡住了雨水。
他以为她离开了,可是她却又带着这样的一把伞,重新回来了。
用着一种极慢极慢的速度,他慢慢地转过了身子,浑身湿透的她,就这样印入着他的眼帘,她的手中握着伞柄,雨伞几乎全都遮挡在他的头顶上方,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雨伞遮挡,雨水依然不断地落在她的脸上、身上。
“有必要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飘忽。
在这个雨夜中,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她,站在他的身边,给谁都不会爱的他,用着这样的方式撑着桑
“啊?”苏瑷呆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穆昂会突然开口,她的眼睛这会儿快被雨水打得睁不开,可是她的手却依然维持着撑着伞的状态,“你既然不肯去医院,那么至少别淋雨了,所以还是用伞挡一挡比较好吧。”
“用不着做这种多余的事情,淋不淋雨,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就像是要验证着他所说的话似的,他站起了身子,走出了她所撑着的伞下。
雨水,又再次的落在了他的身上,磅礴的大雨中,他就像是在进行着洗涤仪式似的。
苏瑷连忙奔前了几步,再次高举着手,撑着伞遮着他头顶的雨。
他冷眼的看着她,“我说过了,不要再做这种多余的事情1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想要看到她,甚至不想要看到任何一个人。
苏瑷这会儿,只觉得一股冷气弥漫着周身,不知道是因为雨水的关系,还是因为他那冰冷的声音,她只知道,她现在所做的事情……“对我来说,不是多余的。”
他的唇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却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的冷然,“不是多余,那么是什么?”
“你的手,是因为我……那首曲子,才会弄伤的,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至少要看到你手上的伤真的处理好了才行。”这些话,对她来说,她几乎是要鼓起着很大勇气才能说出口的。
如同在提醒着他,那首曲子的事情,她的失误。
“是因为愧疚么?还是害怕了,想要弥补什么呢?”他的嘲讽更甚了。
就连苏瑷都不清楚,自己此刻,这样站在这里淋着雨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愧疚和害怕的话,那么当他赶她走的时候,她就该走了,而不是去买了雨伞,再继续跑来这里,再继续提醒着他有关那首曲子的事情。
是一种担心吧,担心着他会发生什么意外,希望他可以好起来。
她的那首曲子对于自灿灿那边失恋的他来说,不啻是伤口上洒盐巴吧。
“曲子事情,我很抱歉。”苏瑷抬起另一只没有撑着伞的手,使劲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也终于让自己可以睁大眼睛地看着他了,“不管你打算将来怎么报复我,就算让我在作曲界没有立足之地也好,但是至少你先去把你的伤处理好。身体是你自己的,何必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
“你是想要告诉我,你不怕我的报复吗?还是觉得,只要灿灿帮你说几句好话,我就会放过你?”他嗤笑着问道,伸出了那受伤的右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冷意,紧紧的扣着她的脖颈,苏瑷不由得颤了颤身子。此刻他手上的血迹,早已被雨水冲干净了,可是当他受伤的手心紧贴着她脖颈的肌肤时,她的鼻尖,仿佛闻到了一种血腥的气息。是他的伤口又裂开了吗?是他又在流血了吗?
“我……怕。”她的声音不大,几乎淹没在这片雨声中,可是他却还是听清楚了。
果然,还是怕的!他冷冷地看着她,像她这样的人,怕了,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吧,“那么就马上离开,不要让我再看到你1
他说完,收回了手。
可是在下一刻,她的手却飞快地抓住了他的手,就像是一只惴惴不安的小兽,明明很想要逃离,却依然抓着他的手不肯放,“我……很怕你会报复,因为我知道,我没什么能力来反抗,就算反抗,可能也是无济于事的。或者,我可以求灿灿来帮我,但是就像你说的,如果你真的想对付我的话,即使灿灿有心帮我,也未必管用。但是……这件事本来就是我惹出来的,那么……最本分的,我就该去承担这种后果。”
顿了一顿,她吞咽了一下喉间的口水,感觉到自己握着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你的报复,是我要承担的后果之一,而让你的伤口得到处理,不再恶化下去,也是我要承担的后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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