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儿和扈晴晴,白氏和明氏又各有一份一模一样的礼物,都是首饰、水粉、衣料之属。
晚上关卓凡和扈晴晴“私聊”的时候,扈太太咬着耳朵对关贝子说,“我也要那些小衣服”。关卓凡晓得是什么意思,只好加紧劳作,由关三变身关三次郎,云云。
第二天一早,关卓凡来到巡抚衙门,和“新政委员会”开会。
“新政委员会”原先的五位成员中,刘郇膏做了浙江巡抚,丁世杰做了广东巡抚,只剩下了赵景贤、杨坊、利宾三个。按照关卓凡的意思,又补了容闳进来,现在的“新政委员会”共四位成员。
会上讨论的重点,除了这次征日的后勤,以及自贸区、工业园的进度,还有关卓凡算计许久的一个想法,要付诸实施了。
关卓凡说道:“上次去美国,这次去日本,都是坐人家的船。总是这样可不成,咱们得有自己的船队!”
大伙儿精神一振,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
“我说的这个船队,不是舰队,而是指民用的运输船只——但要用新式的蒸汽船,用西法管理运营。这支船队,平日里载客、运货,内河、近海、远洋,都能去得;打仗的时候,便征用过来运兵。以后再有类似征伐,就不必仰人鼻息了,而且——”
关卓凡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说道:“全中国的河、海航运,加在一起,这是多么大的一笔生意?不能都叫洋人占了去!”
赵景贤说道:“贝子爷所言极是!咱们开放门户之后,沿海、内河,到处都是洋人的船。洋船运力大,载客载货多,且船行迅捷、安全;咱们原先在河上海上讨生活的那班船东,船小且慢,还不安全,客运也好,货运也罢,是再也争不过人家了!”
杨坊说道:“竹翁说的不差,其实还不止于此。洋船免捐免厘,而华商船行,不但要交纳捐税,亦须支付厘金,这可怎么和人家竞争?我晓得有一班华商,购买或者租赁洋船,然后寄籍洋商名下,悬挂洋旗,以求逃避捐厘。朝廷捐厘流失严重,最后被逼下令,禁止民众购买洋船。”
关卓凡点了点头,说道:“这条禁令,真正叫做‘因噎废食’,我要请旨废除。我想,水运的这个局面,一味的‘守’,是守不住的,咱们得攻出去!这变局之关键,就是要有能和洋船一较短长的新式船行。”
众人都兴奋起来,容闳说道:“贝子爷,你说的‘西法管理运营’,可是用股份制的法子,集股办理?”
关卓凡说道:“正是。不过,要想法子做到‘所有权和管理权分离’——就是说,船行的话事权,咱们得抓在手中。”
“所有权和管理权分离”是一个新鲜的提法,大家耳目一新,都觉得颇值回味。容闳想了一想,问道:“可是‘官督商办’?”
关卓凡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差不多是这么回事,但不要用这个名义。不然招股的时候,商人必定犹豫。你们知道,我向来不喜‘官督商办’,但这个船行,要破一破例,这是因为漕运。”
“漕运为国家命脉,朝廷是断不容其落于外人之手的。这个船行设立之后,难道能不做漕运的生意?除此之外,军兴的时候,如果咱们没有话事权,许多事情,也未必可以叱咤立办。”
众人都赞贝子爷谋虑深远,一齐点头。
利宾说道:“上海最大的三家船行,一个是怡和洋行,一个是太古洋行,这两个都是英资;还有一个是旗昌洋行,是美资。这三家不但是上海最大的船行,也是全中国最大的船行,整个中国的水运生意,大多是他们三家来分。咱们进去,可就是鼎足而四了。”
关卓凡微笑道:“鼎足而四,未免太挤了。这三家洋人的船行,咱们好歹挤垮他一家两家。”
关贝子这句话轻描淡写,却是豪气干云,大伙儿听得都是心头发热。
赵景贤问道:“请贝子爷的的示,这家船行,叫什么名字好呢?”
关卓凡说道:“既然招商募股,咱们为示人以诚,就叫‘轮船招商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