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宾说道:“是。其实,不缠足,老百姓也未必就不愿意。江南女儿,许多都要帮着家里面养蚕、种田,都是天足;而且,水网密布,上船下船的,缠了足,也实在是不方便。缠足的,倒是北边的比南边的要多些。”
关卓凡说道:“正是如此。其实,只要出来做事情,就不能缠足——女子进学、做事,和‘放足’、‘天足’,这两个事情,互为表里,所以,单单为女子身心康健计,也得把她们拉出家门,读书,做事!”
利宾沉吟说道:“这‘女留学生’,总要多少有点智识的根基——旗下的女子都是‘天足’,大约好办些;汉人这边,‘天足’的大多是普通人家,要找到已经开了蒙的,怕是不大容易……”
关卓凡笑道:“何必非得找‘已经开了蒙’的?江南女儿,有多少钟灵毓秀的?只要资质上佳,咱们不会替她‘开蒙’吗?花得了多少气力?”
利宾一想,果然如此,不由也笑道:“是,贝勒爷,到底是你想的周全!”
关卓凡说道:“这‘女留学生’一事,咱们俩分个工,旗人这边,我来找;汉人那边,你来找——就在上海、江南一带找好了!”
“是!”
关卓凡坐回椅子,说道:“‘留学生’是放到人家的学校里面学习的;除此之外,我还想再派出一批‘学徒生’,放到人家的工厂里面,从学徒做起,边干边学。”
利宾眼睛一亮,说道:“好!三五年之后,这班‘学徒生’出了师,回国之后,马上就可以派上大用场了——贝勒爷,这个主意好!我真是服了你!”
关卓凡微微一笑,说道:“在洋人的大工厂里做工,不同私人师弟教授,既没有那么多臭规矩,师傅也不会藏着掖着,叫你十年八年都学不到真本事。”
“是,那么,这班‘学徒生’,也是派到美国去吗?”
“这倒不一定。工厂里面的活计,现下还是欧洲做的最漂亮;各种规矩制度,也是欧洲的工厂最为完备——特别是普鲁士,颇有后来居上,压倒英、法的势头!我的想法,是把第一批‘学徒工’,放到普鲁士去。”
普鲁士“后来居上,压倒英法”的势头,利宾倒没有看出来。但对于关卓凡的眼光,没有不信服的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关卓凡说道:“普鲁士有一家叫做‘克虏伯’的厂子,你晓不晓得?”
利宾说道:“晓得的,咱们嘉兴炮兵学校用的炮,其中就有‘克虏伯’造的,施密特对其的评价,很是不坏。”
冯施密特是轩军设在嘉兴的炮兵学校的“会办”。炮兵学校的“总办”,原由丁世杰出任,丁世杰抚粤之后,这个位子就由新任浙江巡抚刘郇膏挂名。施密特这个“会办”,是事实上的轩军炮兵学校的校长。
关卓凡说道:“‘克虏伯’造的炮,是全世界最好的炮!我打算把第一批的‘学徒生’,放一半到这个厂子里去。”
利宾微微一怔,说道:‘贝勒爷,你对‘克虏伯’的评价,可比施密特还要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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