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紫禁城外的世界,东西南北,大小长短,就一概懵懂了。事实上,就是热河、东陵、定陵之行,一路上,也是一直呆在车辇之中,行宫陵苑之外,风光何如,不过浮光掠影,雪鸿泥爪。
醇王府倒是在北京城内,可惜,紫禁城到太平湖,一路出警入跸,四九城的热闹,车辇中的人也是看不见的。
老百姓看紫禁城,都想着,朱墙之内,不晓得何等富贵、奢华?然而,紫禁城里边儿的贵人,也会想着,朱墙之外,不晓得何等自在、热闹?
这种心理,非独小皇帝为然,就是慈安、慈禧,有时候也难免会有这样的想头。当然,母子三人的反应,是各不相同的:慈安是想过就算,不会再自寻烦恼;慈禧和小皇帝母子,却是心心念念,难以释怀。
母子二人的区别在于,母亲有能力实现出宫的愿望——并已多次实现了;儿子呢,只好望高墙而兴叹。
之前,小皇帝还勉强耐得住,今儿的事儿出来,贝阙珠阁,桂殿兰宫,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座又一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他是再也耐不住了!
可是,还是上面那句话——出宫,怎么可能呢?
皇额娘是绝不会放自己一个人出去的。
那么,像上次去七叔家那样,撺掇皇额娘临幸哪家王公府邸,自己趁机跟了过去?
这——
皇额娘原就定了临幸理藩院后胡同荣安公主府的,自己如果软求,皇额娘是有可能带自己去的。本来,去姐姐家串个门儿,也是一件赏心乐事,可是,如此一来,就得看那个姓关的嘴脸,我,我不爱见他!
再者说了,就算姓关的不在家,走这一趟,还是安居车辇,还是出警入跸,外边儿的热闹,还是看不见,没啥大意思!
总要真正自个儿出门,才算有意思!
“真正自个儿出门”,几个字,犹如几只热烘烘的小耗子,在心里钻来钻去,小皇帝浑身上下,都热乎乎的,皇额娘“变脸”给他带来的寒意,似乎也不大感觉的到了。
还有,小皇帝心里明白,出了今天这档子事儿,在宫里,再想对秀儿和其他的宫女,做类似这两日对秀儿做的事情,只怕难上加难了!且不说有没有人跑到钟粹宫去告密,就是自个儿……呃,一想起小李子那嗓子“母后皇太后驾临”,便心下打鼓,浑身发软——呃,也包括下边儿的……那啥啥。
再来一次,只怕又是……“银样鑞枪头”?甚至,更糟糕也说不定!……
总之,不敢再在宫里边儿胡天胡地了!
可是,小皇帝已经决了堤的,是再也收不回去的了。他一想起《绣榻野史》里的种种淫语秽行,便口干舌燥;再想起《品花宝鉴》中的梨园艳屑,那些酒楼戏馆的热闹,青楼妓院的风情,愈是心驰神往!
哼,我在秀儿身上“失守”,还不是因为,在宫里“做事”,偷偷摸摸,随时都要担心被“捉奸”?我出得宫去,载酒看花,舒心悦意,还不……大展天威?
还是那句话:外边儿才算“天宽地广”!
小皇帝的脑子,拼了命转动起来:怎么才能够出得去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