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中国化’之谓,”郭嵩焘说道,“精辟之极!我想,这个‘化’字,就是‘化入中国’,就是‘以中国化之’,就是……‘王化’之‘化’了。”
关卓凡再次拊掌,“正解!筠仙的譬解,可谓……‘出神入化’了!’”
大军机们都笑了起来。
“王爷说的这三条,”文祥感叹着说道,“每一条,都是正本清源之举!‘钦定教义’,善莫大焉!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儿的办了下来——要花大气力来做!这是遗泽百代的大功德!”
“‘正本清源’,”关卓凡说道,“嗯,不错,就是这四个字!”
虚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第一,这里边儿的糊涂念头,统统廓清了;第二,官吏们尽职尽责,不苛虐百姓——只要做到这两条,回人也好,维人也罢,哪个不愿意安居乐业?哪个还肯受异端邪说的蛊惑,铤而走险,造反作乱?”
“是!王爷睿见!”
“当然,正本清源,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关卓凡说道,“可是,‘钦定教义’一经颁行,天下回教,弘法传道,便皆须以之为本!‘钦定教义’之外,皆属妄诞,若有‘讲经’不以‘钦定教义’为本的,就是谬解精义,就是异端邪说,必须厉禁,必须严惩!”
“是!”
“还有,弘法传道,必得于朝廷认可的寺庙之内,若有人在这些寺庙之外,私下讲经,即便讲的是‘钦定教义’,也是‘习黑经’——只要是‘习黑经’,便得严惩不贷!”
“是!”
“至于这个‘认可’——”
沉吟了一下,关卓凡说道,“大乱初定,应敕下西北总督,陕、甘、新三省巡抚以及三省的‘教务管理局’,将陕、甘、新的回教寺庙,由头到尾,梳理检核一遍,分分清楚,经过朝廷允准、合乎规定的,重新予以认证,并颁发‘执照’,其中若有毁于战火或过于破旧的,朝廷还要拨款修缮;未经允准、私下开设的,永远封禁,不许重开!”
“是!”
“这个‘执照’,”关卓凡说道,“要一年一审——要确保主持寺庙的‘阿訇’,皆为守法弘道之士。”
哦?
“这个‘审’,”关卓凡说道,“我想,可以仿京察、大计,也分出个三六九等,其中‘一等’、‘卓异’的,朝廷和官府,要表彰、要奖励;最下头的那一等,即不合格的,就没有资格继续堂皇高居、口若悬河了!这个阿訇,只好请别人来做,这位不及格的老兄,只好请他回家抱孩子去,以免误人子弟!”
这真是特别了!
京察、大计,为朝廷考察文职官员之制度,考察京官曰京察,优异者称“一等”,考察外官曰大计,优异者称“卓异”,京察、大计,皆三年一次。
寺庙和阿訇,也可以“京察”、“大计”?
仔细一想,真是有何不可?
为了得“表彰”,为了受“奖励”——这个“奖励”,想来不仅仅止于一个“一等”或“卓异”的名头;至少,为了“不回家抱孩子”,寺庙的主持,自然要努力替朝廷讲话,要自动自觉的抵制异端邪说——
嗯,妙之极矣!
“我看,”郭嵩焘意味深长的说道,“教务管理上头,多少是要花一笔钱的。”
“这笔钱应该花!”许庚身说道,“这是为了西北的长治久安!我想——”
说到这儿,看着关卓凡,含笑说道,“请王爷掏这笔钱,王爷大约不会如何心痛。”
关卓凡“哈哈”一笑,“我就是个守财奴——不过,星叔说得对,掏这笔钱,我不会心痛。”
“阿訇只能在寺庙传道,信众只能在寺庙学经,”曹毓瑛目光微微发亮,“寺庙尽归‘教务管理局’管理,又个个力争上游,这个格局……嗯,尽入我毂中矣!”
关卓凡微微一笑,“百密必有一疏,总还有几个‘习黑经’的,不过,只要咱们持之以恒的‘正本清源’,规矩立起来了,风气正了,纵有几条漏网之鱼抓不全,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是!”
“还有一条,”关卓凡郑重说道,“‘钦定教义’有两个版本,一个是‘通用语版’,一个是‘维吾尔语版’——目下,会说‘通用语’的维吾尔人太少了,不能不多准备一个‘维吾尔语版’。”
顿了顿,“两个版本的‘钦定教义’,同时在新疆颁行;新疆之外,中国其他所有地方,‘钦定教义’,只颁行‘通用语版’一种,因此,传经布道的阿訇,必须具备一个最基本的条件——熟习‘通用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