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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关卓凡沉吟了一下,“阿尔诺若屈志于中枢的安排,将引起莫雷尔以下诸将的反弹?”
“是!”施罗德点头,“而且——是很强烈的反弹!”
顿一顿,“北宁一役铩羽,‘远东第一军’诸将,没有哪个是真正承认失败的,都憋了一股子气,要找回场子;这个时候,阿尔诺若说‘咱不打了’,下头非吵翻了天不可!”
“嗯。”
“另外,”施罗德说道,“王爷‘屈志’二字,精辟之极!——我们认为,阿尔诺虽然‘较识大体,性格温和’,但就个人意愿而言,一样不乐意‘转攻为守’的。”
顿一顿,“北宁一役,若法军打赢了,‘转攻为守’,确实可谓之‘识大体、顾大局’;可是,北宁一役,阿尔诺带的‘远东第一军’,明明打了败仗呀?这种情形下,手握重兵而‘转攻为守’,如何能免国人以及世人之讥?‘缩头乌龟’的帽子,可就再也摘不掉了!”
“是的,”关卓凡说道,“就算‘转攻为守’,也要先打一个胜仗——譬如,拿下山西?然后,再说嘛!”
顿一顿,“不过,如果真的拿下了山西,士气高昂,信心暴增,又何必‘转攻为守’?——这种情形下‘转攻为守’,莫雷尔以下,大约更加不干了!”
再一顿,“届时,自然是——或者二攻北宁,或者——北进宣光!”
施罗德、田永敏齐声说道:“王爷睿见!”
这一声“王爷睿见”,施、田二人不但异口同声,而且,都将声调拉高了几分。
关卓凡看了两个部下一眼,微微一笑,“我明白你们的意思——”
顿一顿,“不过——”
打住。
施罗德、田永敏的意思是很明白的:施“一弃沱灢”、“二弃升龙”之故技,来个“三弃山西”——以山西为饵,钓住法国人。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三弃山西”,较之“一弃沱灢”、“二弃升龙”,情形要复杂的多。
因为,不能如“一弃沱灢”、“二弃升龙”那般,“不战而弃”。
沱灢、升龙“不战而弃”,法国人不虞有他,可是,经过北宁一役,法国人已经领教了我军的战斗力,不战而弃山西,任谁都晓得,这里头有鬼!
“三弃山西”,必须“不支而弃”——就是说,必须装出打了败仗的样子。
这就不容易了。
首先,演技要好,叫法国人看不出,我之“不支”,其实是“佯败”。
这也罢了——虽然不容易,到底还属于“技术层面”。
其次,也是真正为难的——对于办理这个倒霉差使,山西守军一定非常抵触。
“一弃沱灢”、“二弃升龙”,是“不战而弃”——既然“不战”,就不算打了败仗;“三弃山西”,是“不支而弃”——则不管真败、假败,都是打了败仗。
军人,哪个会乐意打败仗呢?
而且,这个败仗,不是那种实力悬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败仗——那种败仗,纵然全军覆没,到底足够悲壮,“虽败犹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