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通骑乘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反正也只要四位命妇摆摆样子,并非叫她们纵马疾驰。如此个把月学下来,四个女人都算“中式”了。两位公主“釐降”之日,四位命妇骑在马上,平日里照料这匹坐骑的马夫,换上銮仪校的服饰,牵着马缰,缓缓而行。马上的命妇,不过手扶马鞍,微微纵送而已。
如此而已。
敦柔公主真正是出乎意料了,然而却不晓得该如何表态——丈夫的口吻,似乎是欣赏的,但他对此到底是臧是否,她还拿不准;滞了一滞,也只好用感慨的语气说道,“真正是想不到!”
“还有你想不到的呢——芸儿!”
“怎么?”敦柔公主用略带点玩笑的口吻说道,“不是也学会‘跃马扬鞭’了吧?”
“‘跃马扬鞭’算什么?”关卓凡兴致勃勃的,“她不但学会了骑马,还学会了放枪!而且,能够在‘跃马扬鞭’的时候放枪!准头还好的很!”
敦柔公主睁大了眼睛,骇笑:“什么?!”
“不但能放左轮手枪,”关卓凡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还能放马枪——也就是短一些的步枪,你见过的——一边儿纵马疾驰,一边儿放枪!’”
敦柔公主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樱唇微启,却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滞一滞,还是只能说这句话:“真正想不到!真正想不到!”再滞一滞,微微摇着头,“我——哎,我都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叹一口气,用极感慨的语气说道,“不得了!不得了!这不……活脱脱又一个十公主了嘛!”
所谓“十公主”,指的是高宗第十个、也是最小的一个女儿和孝固伦公主,出生之时,高宗经已六十有五,老年得女,宠爱无比;十公主的相貌何如,未得而知,但性格却是刚毅果决一路,体格上头,更不得了:小小年纪,便能弯十力的强弓,不止一次随侍高宗秋狝冬狩,射获丰富。
十力,大约是一百一十七斤的力哦。
及笄之年,和孝公主嫁和珅之子丰绅殷德;后高宗升遐,和珅跌倒,丰绅殷德本无侥幸的可能,但仁宗也是最宠爱这个小妹妹的,看在她的份儿上,诛其父、赦其子,保全了丰绅殷德。
白芸和十公主的身份毕竟不大一样,关卓凡倒不好随便接口,只笑着说道,“是不得了!左轮手枪看着不大,其实是很有些分量的;马枪,那就更重了!芸儿才多大点儿个女孩儿?居然可以在纵马驰骋之际,操运自如——确实是不得了!”
顿一顿,“你想不到,我也是想不到的——实话实说,这个本事,我自己都不晓得有没有?哈哈!”
“王爷太谦了!”
“真不是谦!”关卓凡比划着,“放左轮枪呢,一只手就可以了,骑在马上,可以一手控辔,一手放枪。”
顿一顿,“马枪重的多,只有臂力极强者,才能够单手持枪、放枪——即便如此,准头一定是谈不上的;芸儿再怎么着,也还只是个小女孩儿,一定要双手持枪、放枪,如此,就腾不出手来控辔了——疾驰之际,一边儿放枪,一边儿还是坐的稳稳当当的,你想一想这个难度!”
敦柔公主又出神儿了,过了片刻,再叹一口气,“不得了!”
顿一顿,“芸儿这么着,不能……影响学业吧?”
“不能!”关卓凡说道,“每一门功课,在同学中间,她都是第一名——没有一门例外的!”
“哟!这还得了?真正是不得了了!正经的文武双全呐!这不应了女人们私下底的议论的——将来,正经一个女丞相的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