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大军劳军远征,动静实在太大,算不得是突然袭击。可大同的边军数量和战斗力,跟鞑靼的数量和战斗力,那是不成正比的。
如果当面锣正面鼓的对着干,大明的边军绝对不会是鞑靼精锐的对手。
那些从金帐里面传出来的命令自然不可能让张儒这么一个马弁知道,为了不让巴图蒙克有所怀疑,他连打听消息的想法都打消了。
白天不是最煎熬的,晚上才是最煎熬的时光。他一个黄花大处男,晚上听到金帐里传来带着兴奋的惨嚎,只觉气血上涌。偏生金帐这边没有其他马弁,他也不能像那些扈从一样跑到不为人知的角落自己解决。
憋了一个晚上,差点没将张儒憋得擦枪走火,好不容易得到大军出发的消息,他二话不说跑到马厩拿着那为战马清晰身体的水兜头淋下。一腔欲火稍微平息一些之后,他才将巴图蒙克的狮子骢牵出来带到金帐前。
在张儒呼唤之下,巴图蒙克将架子摆足后,这才跨上战马,带着大部队出发。
后面运送营帐的辎重部队和前面运送粮食的辎重部队会不远不近的跟着,以保证到达战场之后,能够及时搭建帐篷让士兵居祝
阿里布、布洛特、哲科别所部已经在阿里布的率领下直扑大同右卫所在地老虎口。出发时间比中军要早半个时辰的先锋部队,基本上也到了大同边城保安堡。
左翼巴图别离所率三万人马突袭丰城,不过暂时还没有动手。
按照巴图蒙克的意思,是要等到右翼阿里布等人发动攻击并且陷入胶着之后,中军这边同时发动对保安堡的攻击,让大明边军自顾不暇的时候,巴图别离再对丰城发动攻击。
丰城可不同于土城,那是一个方圆十里地的城镇,里面不仅有边军,还有不少大明百姓。虽然鞑靼来袭,大明已经在紧急情况下将百姓迁走了不少,可还是有不少故土难离的百姓不愿意离开。
有一个过了耳顺之年的老大爷好不容易挺清楚边军的劝说之后,留下了一断让所有边军无话可说的话。
他说老头子是大明的子民,在丰城生活了大半辈子,老头子跟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了感情。别说是鞑子的三十万骑兵,就是三十万天兵天将,老头子也不会走的。死,也要死在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那些年轻人才是丰城未来的希望,虽然老头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离了故土之后还会想着自己曾经是丰城的一份子,单只哪怕只有一个,老头子死也知足了。
去劝说的锦衣卫缇骑一个个沉默无语。
这只是一个大明最为普通的百姓,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很多名利场上的人到死都参悟不透的。
丰城八千守军,一万五千七百老朽,面对气势汹汹的鞑靼铁骑,毫无惧色。
这世上离了谁,日子都要照常过,没了那些聒噪不堪的千夫长在耳边喋喋不休,巴图蒙克一边扭过脑袋跟张儒有意无意的闲聊,一边时不时回头看看马车里面的佳人。
一天相处,从年轻人身上看不出什么来,谈话的时候,巴图蒙克也没有太过深入的聊重要话题。但是队伍的速度很慢,慢到张儒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不是出征的大军,而是游山玩水的商旅。
“你师父以前在什么地方隐居?”聊了几句之后,巴图蒙克将问题围绕到了?日身上。
那个现在充当他军师角色的救命恩人,出现得太过突兀,让他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张儒中气十足地道:“师父以前在龙虎山修行,不过他本身辽东人,祖籍建州。”
听到建州两个字,巴图蒙克眉头一挑:“哦,他不是明人?”
张儒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道:“严格来说,他是明人。但是师父的母亲是建州人,他父亲才是真正的明人。”
“哦”巴图蒙克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看来,?日说被明人迫害,还真有这个可能。
不过他也不怎么担心,鞑靼最精锐的番子已经撒了出去,只要查清楚,那边就会来消息。
显得十分无聊的巴图蒙克开始东拉西扯,从建州的风光到超远的豁达,从大明江南的富庶到辽东、大同边境一线的苦寒。
二人聊着聊着,不觉之中就到了夜晚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