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盯着张儒一字一顿地道:“她叫苏七七。”
张儒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他不愿意相信朱佑樘说的苏七七就是他遇到的那个苏七七,可是想到苏七七的神秘身份,这个苏七七又极可能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苏七七。
他突然有些埋怨老天,为什么让自己遇到苏七七之后又让自己最好的兄弟也看上了苏七七,为什么这个人不是别人,偏偏是大明的太子爷。
看到张儒这副模样,朱佑樘有些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自己说话说得有些重了,忙拉起张儒道歉不迭:“虎哥,你别生气,我错了,我不该跟你这么说话的,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对不起,对不起。”
张儒一只手悬在空中微微摆了摆:“没事,没事,没事.。”
嘴里一直念叨着没事,身体站直,踉跄着脚步朝外面走去,门口的覃吉看到他之后打了个招呼他都没听见,就这么跌跌撞撞的出了毓庆宫。
张儒有一句话没说错,这京城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什么是皇帝朱见深不知道的。
进毓庆宫的时候是满脸喜气,出来的时候如丧考妣,包括他和太子在毓庆宫内的谈话,都一字不漏的传进了朱见深的耳中。
按照往常的规矩,梁芳将每天发生的趣事跟皇帝说完之后就拱手站在一旁。朱见深的身体也不怎么样,要不是靠着梁芳每天说些让他开心的事,说不定卧病在床的不只是那位曾经风头无两的万贵妃,还要加上朱见深这个昏聩了半辈子的大明君王。
这次朱见深没有像往常那般开怀大笑,而是平静的看着梁芳问:“你说这回,这小子会怎么做。”
梁芳犹豫片刻道:“这个,老奴还真不知道。下面的人说,这次张大人受的打击不轻,估计短时间内没法缓过劲来。”
“有没有查清楚那个叫苏七七的女子是什么来历?”朱见深的身体弹起来,身上的肌肉全部变得紧绷。
如果张儒没有太过失态,又或者说他的失态只可能是短时间的,那么朱见深一点都不会着急。不管绿衣女子还是红衣女子,不过是红粉枯骨而已,他不认为没有感情的积淀,亲生儿子朱佑樘和算得上半个儿子的张儒会因此而变得失了分寸。
可是梁芳说东厂的人观察张儒发现他可能短时间内出不来,朱见深立刻有些急了。
摆在明面上的敌人从来都不是这个大明君王所畏惧的,他最害怕的,是那些藏在暗处下黑手的。
几天时间过去,一无所获的梁芳小心道:“老奴无能,东厂的孩儿们都撒出去了,暂时只查到那个女子貌似是大同边镇来的。她在大同是什么来历还没查到,她家里有些什么人也没人知道。”
朱见深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看来又有人耐不住寂寞了,给朕严查,必须要查清楚这个叫苏七七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先是一场所谓偶遇勾了虎子的心,现在又出现一次偶遇让佑樘魂牵梦萦。让下面的人再查查,东宫是不是有人泄露了太子的行踪,只要有嫌疑的,第一时间控制起来再说。”
梁芳低眉顺眼道:“老奴遵旨。”
张儒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宅院里,房间十分干净,应该是锦衣卫的人经常打扫,不过他却没心思管干不干净,只是将靴子一脱,跳上了并不算温暖的小床。
朱见深在猜测他会怎么做,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按照前世的风格,他会毫不犹豫的告诉朱佑樘,这个妞是我先认识的。咱们是兄弟,你喜欢我也喜欢,那么咱们就公平竞争。
然而好歹也在大明朝度过了这么多年月,他的想法也不像刚来的时候那般幼稚。这是一个封建王朝,说白了就是皇权大于一切。
莫说现在大明朝还没有到分崩离析的地步,就是到了那个地步,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怎么看都是无法和一朝太子争女人的。
加上朱佑樘和他之间的兄弟感情不能用常理来揣度,短时间内根本想不出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双全之法。
他心里现在很矛盾,人躺在床上,眼睛却怎么都闭不上。
一闭眼出现的只有两幅场景,一幅场景是朱佑樘得知他喜欢的人也是苏七七之后拔出短剑来了个割袍断义;另外一幅场景则是两人在战场上刀兵相见,最后,两人的武器全部进入了对方的身体。
思忖再三,他突然从床上翻身而起,连鞋子都不穿就赤脚跑了出去。
连续跑了大概十里地,到达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用力将两个躬身问好的锦衣卫缇骑推开,一脚踹开了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那厚重的朱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