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打坐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
若非徐泰无意间的一瞥,他怎么也不会发现,青衫背着长枪的少年正一动不动盯着他,安静中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也不知他已经看了多久。
他在做什么?他为何用那种眼神看我?
徐泰的心脏一阵疾跳,越战越觉得束手束脚,棒影连连,鞭势渐乱。
冷风从林间卷来,人影晃动,徐的心陡然一沉,却是那个安静的少年飘然而下,兔起鹘落间已到近前。
“哈哈,这一阵就不麻烦安兄出手,且为小僧压阵......”
眼见安伯尘醒转,无华气势更盛,棒舞如风,直取徐泰下盘。
徐泰先是低估了无华,无华虽只有地品修为,可胜在身法灵动,缠斗时也不落下风。久战不下徐泰的气势也渐渐下滑,好在他久经沙场,并没失去信心。可那个杀了霸侯骏的安伯尘突然醒转,用那种看似平静却冷凝如冰的目光盯着他,直看得他心头起毛,手中的鞭势又慢了一分。
无华见状战意更盛,腾出左手捏动印法,只想趁此机会将徐泰斩杀于此。
可就在这时,一声暴吼从他身后响起,宛如平地起惊雷,将他和徐泰都吓了一跳。
无华刚想开口,只见一道紫雷从眼边掠过,在半途化作一只大手,呼啸着捏碎纠缠着斩魔棒的铜鞭,猛地掐住徐泰的喉咙。
徐泰征战多年,何曾见过如此古怪的道术,心中一阵慌乱,未及反应,雷光闪过,将他的脑袋枭下。
鲜血从他的颈腔中喷出,溅洒一地。
“扑通!”
尸身从马背上坠下,而被雷手割去的头颅也几乎在同一刻摔落。
回过身,无华皱眉看向安伯尘。
三年前琉京相遇,他还只是个羞赧的小仆僮,虽然也杀过人,可从未如此凶残暴虐过,相反的,杀了人后的他似乎还有点愧疚。一晃三年过去,物是人非,他也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角色,不过,男人当如此。
“安兄,这样可不行,总不能每次风头都让你一个人出。”
看了眼死得不能再死的徐泰,无华叹了口气,无奈的耸肩道。
“只是想杀人了而已。”
看向脚底,安伯尘低声说道。
斩杀徐泰虽痛快,可也只是那一瞬,一天未将她救出,安伯尘便一天无法平复心头那股怒气。
古怪的看了眼安伯尘,无华踟躇着,开口道:“罢了,罢了,我们这便去中都。”
深吸口气,安伯尘看向无华,抱歉的一笑道:“我可能无法和你去了。”
“为何?”
“我还有事。”
“什么事这么重要?安兄,小僧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
安伯尘笑了笑,并没回答。
这是他一个人的事,也是他一个人的战斗,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他的最后一战。他可不想拉上无华几人垫背,不是安伯尘大公无私、义薄云天,相反的,他却有个小小的私心。万一这一战败了,他也不能让匡帝好过,有无华、张布施他们在,或许还能多杀几个匡将,再杀几个传奇命主。
安伯尘虽然只有十七岁,却早已没了寻常少年人的年轻气盛,他本打算同匡帝周旋到底,蓄势而发,可时不待他,从此刻起他便不得不踏上那条不归路。从吴京到上京,长则一月,短则大半个月,这二十来天中,他也不知会遇上多少强敌,也不知会在哪里倒下。
前路铺满荆棘,杀机重重,可再艰难,再绝望,安伯尘也不会退缩。
安伯尘的想法无华自然不会明白,皱眉看向安伯尘,无华的神色渐渐变得冷淡,半晌哂笑一声,提棒便走。
犹豫着,安伯尘终究没有操控“白猿命主”跟上去。
难得自私一次,那便自私到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