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没有开头没有结尾,只有一幅幅模糊的画卷。
起初是一座高大的城池,青冥的夜色,两个依依惜别的少年人,以及隔岸的星辉与流风。接下来是一座华丽的阁楼,共七层,少女怀抱樱花笑吟吟走出,少年登阁而谈。旧唐古道,望君湖,琉宫,吴国,琅坊,关东女儿国一个个似曾相识的地方出现在画卷中,又仿佛被泼上一桶水,墨色迅速褪去,转眼变得模糊难辨,渐渐向远处飞去。
安伯尘伸手去够,可他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幅幅画卷坠入黑暗的深渊。
脚底打滑,安伯尘猛地向前栽了个跟头
“醒了,醒了!”
“安娃子总算醒了!”
耳边传来七嘴八舌的嘈杂声,安伯尘口干舌燥,脑袋胀痛,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却见一张张或是惊讶或是喜悦的面庞围在他上方,许久不见那些面孔已有些陌生,只除了最靠近的两张,无论岁月再遥远他也不会忘记。
“爹娘?”
安伯尘下意识的喊出声,脑中一片空白。
奇怪,爹娘怎么会在这?我又是在哪?难不成
没等安伯尘继续想下去,满脸欣喜的妇人便一把将他抱住,泪水吧嗒吧嗒的流下,看得围观的那群村妇们也“感同身受”,捻起袖口直抹眼泪。
到底怎么回事
安伯尘下意识的向褥子旁摸去,两手空空,安伯尘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娘,我的枪呢?”
咽了口唾液,安伯尘费了好大力气将他娘扶起,紧张的问道。
话音落下,不单是安氏,围观的那些村民们也都是一愣,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满脸迷糊。
“臭小子想什么呢,你哪有什么枪?”
斜刺里冷不丁的杀来一杆烟斗,正中安伯尘脑门,却是安伯尘他爹上下打量了番安伯尘,敲了敲烟斗,闷声闷气道。
周围传出善意的笑声,唯独安氏瞪了眼自家男人,小声埋怨道:“你这是做什么,娃子还病着!”
正在这时,就听安伯尘又叫出声来。
“我的珠链在哪?谁拿了我的珠链?”
无意间碰到手腕,空荡荡一片,安伯尘心头一慌,也不管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大声叫唤道。
安伯尘接连两次胡言乱语,不单是凑到安家来看热闹的村民们,就连安家两口子也是面露忧色,愁眉不展。
“这安娃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他一伙计哪来的珠链和枪,铁定是疯了!”
村民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安氏则忧心忡忡的抓起安伯尘的手,随后摸上安伯尘的前额,转身问向自家男人道:“娃他爹,你说娃子是不是烧糊涂了?”
安老爹深深抽了口旱烟,皱眉瞅向安伯尘,深陷的眸子里浮起一抹忧色:“怕是不差,他娘,明个儿抽空去把张大仙请来吧。”
“这主意好。”
安氏转忧为喜,连连点头,一旁的三姑六婆也纷纷凑上前来,尽出些馊到不能再馊的主意,听得安伯尘暗暗苦笑,嘴角的苦涩还没生出,安伯尘神色又是一僵。
先前刚醒来时安伯尘尚没注意,稍缓了口气后,却陡然发现身体和从前有些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