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一周时间去说服自己振作起来,积极面对人生,而旁人粉碎这份决心仅用了一天时间。
开学的第一天早上,我穿好校服后,在镜子前打量了自己一番。虽然依旧面如菜色,所幸干瘦凹陷的脸颊被新长的脂肪给填平,看上去不算太糟。这无疑使我减少了几分不安,毕竟,我和弦乐团的好友们久未联系,要说我们之间的情谊不会因此而有丝毫改变,不过是自欺欺人,现在要和她们恢复往来,着实需要一定的勇气。即便要花再大的功夫,我也必须要维系我们之间的友情,我不可能不看重这份友情,毕竟,自星媛离世后,她们是我在学校里仅存的几个朋友,没有了她们,我还能与谁为伍?人总不能孤孤单单地生存于世吧?这时,我不由得想起了李嘉敏,至于她嘛……是个例外。
我悄然踏入充满欢声笑语的教室,心里不免暗暗感伤:原来人是那么的坚强、那么的善忘,无论发生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总能继续生活下去。我很羡慕他们那种自愈的力量。当我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后,心里的悲伤变得越发浓重。我想,不管过上多久,我都不会习惯身旁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不会忘记我曾经的同桌、永远的挚友……
下课后,弦乐团一如既往聚在一起闲聊,唯一不同的是,她们把地点改在了于梦涵的座位旁。我当然知道,从前她们愿意聚在这里,完是为了讨好星媛,现在星媛不在了,她们不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慢悠悠地走向她们,想要在不经意间融入她们的谈话之中,可出乎意料的是,她们竟反常地立刻发现了我的存在,并以极快的速度与我拉开距离,用行动告诉我她们对我是何其厌恶。我惊讶地看向她们,却被回以怒目相对。
“这是……怎么了?”我但觉无所适从,说话有些结巴。
“怎么了?你不知道吗?”于梦涵双手交叉在胸前,盛气凌人地反问道。
见我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她们不约而同地冷笑起来。
“装什么糊涂?送给星媛的花圈,就你没凑钱!”
“什么花圈?”我睁大双眼,愣了半响。
“我们在班群里讨论了几天,你居然敢说没看见?”辛恬瞪着我,用恼怒的语气诘问道。
“前些日子……我心情很差……确实没看手机……”我委屈地低下了头,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多少钱?我现在补行吗?”
大概是担心我们的争吵愈演愈烈,梅芳寻急忙赶过来替我解围。“这我可以作证。那几天我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后来是打到她妈妈那里才找到她的。”
“千寻,你就别护着她,不值得!”于梦涵一把将梅芳寻拉到自己身后,然后继续咄咄逼人地追问道:“你说!你带星媛去那里做什么?她回家根本不需要经过那条路啊!”
闻言,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头一次感受到百口莫辩的滋味……我深知,即便我告诉她们是星媛主动提出要陪我去车站的,她们也不会相信。与其这样,还不如保持沉默,看上去倒显得诚恳一些。
“心虚了?不敢吭声了?”见我不回应,于梦涵双眉一挑,气势汹汹地作出了裁决:“是你害死了星媛!”
什么?我猛地抬起了头,震惊至极。没想到我的委曲求竟换来了这样的诬蔑!“你胡说!”因为愤怒,我的声音乃至身开始颤抖不已。
“那你说啊,星媛为什么会去那里?”
“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是啊,我们都去过星媛家,别想糊弄我们!”
我们?什么时候,你们口中的“我们”不再包括我?想到这里,我但觉一阵心寒。
“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们反复讨论过这件事,确实没有你可抵赖的余地。”较之他人,辛恬的语气可算是平和了,但她的话却丝毫没有宽慰到我悲愤交加的心情。
反复讨论?看来你们是背着我偷偷新建了一个群,在里面说尽了我的坏话,难怪弦乐团的群里不见有任何新信息!我握紧双拳,强忍着泪水,大声叫喊道:“是星媛说要陪我一起去坐车的……信不信由你们!”我没有控制住的音量彻底惊动了整个教室,顿时,同学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我们,见证弦乐团的决裂。
或许被我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她们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