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押正瞅着李敬上下打量,这小子身材魁梧,听说齐州时候横行章丘,打架惹事是个好手,面容虽然有些偏黑,谈吐间居然还有些气度,如今车队群龙无首,乱成一团,他居然镇定自若。
又觉得有些荒唐。
二百多人的车队,如今让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定夺,这兵荒马乱的,岂不是要游历于生死之间。
“听说,陈押正以前是禁军都头?还当过边军?”
后世几十年的阅历,回想起车队一路行程点滴,他可以断定,厢军的核心人物,就是眼前这位叫陈仁俊的押正。
“二郎切莫嘲笑我!”
特么的,谁有心思嘲笑你,这是该死的靖康年,徽钦二宗落在金人手里不要紧,汴京落在金人手里也与他无关,可是紧跟汴京落入金人之手以后,整个秦岭淮河以北,都要落在金人手上。
包括他的家乡齐州。
金人是什么,是北山黑水草原生出的狼崽子,他们除了劫掠,除了屠戮,除了依仗骑兵冲撞侮辱大宋儿郎,什么都不会。
家乡父老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在铁蹄下遭受蹂躏。
连最钦佩的堂姑姑也要带着所有的金石字画收藏,南下渡江。
别扯远的,就是眼下,控制不住马队,运气不好碰见金狗,一盘散沙的两百多人,就是两百多只羊。
任凭宰杀。
一身蛮力的李敬再能打,又打的过几个?
他太清楚了,这个对正在目前队伍里面威望是最高的。
自己这个李家少爷的身份,只有跟他达成一致,才有可能控制整个马队。
乱世如洪流,二百多人厢军商家马队如在金兵十几万大军南下中宛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
一个不留神也粉身碎骨,哪里还容的三心二意。
为了搏命,李敬豁出去了,哪怕不惜名节,学刘皇叔抵足而眠,陪睡,也要控制住二百多人的厢军马队。
“陈押正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决定轻浮,希望夜间绕过磁州?”
陈仁俊一愣,眼前局势浑浊,就是他复杂的人生经历,也不敢断言进退。
然而夜绕磁州,这个计策非常好。
至少齐州厢军出发之前,都是他协助都头精心挑选的精壮,还把夜盲症剔除。
这举措也通知李家,李家马队同样精锐尽出,出手都是好手。
“二郎胸有锦绣,主意秒极!”
“陈押正,劳烦你安排今夜绕过磁州,事成之后,我把李家马队把头,你把各押正一起喊过来,我们商议下一步铺排!”
“善!”
李敬上辈子把一生都献给了共和**工事业。
最多时候,管理几千人。
他太清楚,管理是一个沟通的过程。
马队,厢军,看似乌合之众,其实都是齐州知州和李家精挑细选的人,难得是磨合成军。
混编的队伍,要想真正上下一心,也至少需要管事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可是离开的陈仁俊松了一口大气。
天佑马帮,天佑自己,谁能料想,李家把在章丘人憎鬼厌,惹事生非的李二郎赶出来做事,在乱局之中,马队群龙无首之际,居然如此沉稳有度。
为了两百人生死存亡,本来还有一些建议,统统都说不出口。
马帮虽说目前依托树林隐藏,可终究这里是一马平川之地。
占据磁州的金军不会乖乖窝在城中。
纵兵劫掠的“打草谷”在宋人看来,残忍恶心,违背人性,不可原谅。
金人,辽人,却以此为乐,乐此不疲。
金朝人人皆兵。
荒郊野外没有准备,别说碰上金人精锐铁浮图,拐子马,就是临时组织的忠孝、忠义、长胜等杂牌后勤辎重兵,也不是马队能对付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问问当地人,绕远点,走到磁州西面的山里,金军骑兵就不太会犯险,不仅可以保住马队押运购买铁器的大量钱财,也能保住二百人的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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