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毓是被一阵捣弄研磨的细微古怪声响给唤醒的。
他略微动了动擦痕累累的手臂,手肘撑着胡榻床板,磕磕绊绊地坐直了身体。再次抬眸时,他瞧见小娘子的倩丽身影,还有她依旧戴得严严实实的白纱帷帽。
“你醒了,刚好我将止血的草药研磨好了,我先帮你换药。”
他正欲抬手挡住她伸过来的手腕,不曾想一不小心就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了口凉气。
小娘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半抱着手臂像看好戏那般傲娇地瞅他。
“你若是想自己动手,我也不会拦着你,那你自己来吧。”
他一使劲就牵扯到胸口伤口,阵阵刀绞之痛侵入到骨髓缝隙。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那、那就有劳小娘子了。”
姚蕴噗嗤一下天真烂漫地笑出声来,轻车熟路地坐在床榻一侧,放下了手里的药粉盅。她替他解了昨夜包扎过的沾满血迹的绷带,取过干净的温水白布将他的伤口重新搽拭干净。
“想来今日麻沸散的药效已过,你觉得极其疼痛也是寻常的。”
“小娘子还会医术?”
萧承毓虽然看不见她的神情颜色,不过见她手指纤细灵活,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突然涌起了几分好奇心。
姚蕴一怔,实诚地摇了摇头:“从前不会,现学现卖。”
男人虎躯一震,撇了撇嘴正要开口说话,却又听到小娘子娇嗔道:“不过嘛,不过我也算是看过好几本医书,这小仓库里刚好有麻沸散、蒲黄和艾草,收敛止血肯定是没问题的,你且放宽心吧。”
屋子外细雨绵绵、淅淅沥沥,屋子内烛火摇曳、一室静谧。
“幸好郎君你底子好,再好好静心修养个五六日,应该就无甚大碍了。”
许久之后,姚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终于打破这满室的寂静。
“多谢娘子。”
“不必客气,娘子我近日正好在这深山里虔心修养、医治痼疾,所以才顺手救了你的。你应该饿极了吧,我这就给你端来吃食。”
片刻之后,小娘子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碗。
“小兄弟,来用膳吧。”
萧承毓第一次看见这圆滚滚的饱满白色面团,里头似乎也塞了肉馅和青菜,是他不曾见过的吃食。
“小娘子,这是什么汤食?在下似乎不曾见过。”
“郎君你肯定是北方人,这是馄饨,是南边的吃食,我家、我家长辈说过的,这馄饨状如小元宝,寓意着富贵平安。你快尝尝味道如何?”
萧承毓早已饥肠辘辘,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这馄饨与北方的汤牢丸子有些相似,不过这馄饨里头还混着些北方不常见的绿色菜叶子,吃起来更加鲜香清甜、口口爽滑。
“小娘子,敢问这些绿色的菜叶子是何物?闻上去虽然有股怪味道,吃上去却很是清香可口。”
“这是香菜,是这山里头的一种菜叶子,许多人都不知道它可以做菜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