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神功听起来,是注重刚柔并济,阴阳相合,可那是神功大成后的最终结果。
可这神功想必是由男子所创,初练时的行气路线,实则是先走阳脉而返阴脉,也就是说,内息自以阳刚为主,尤其最后是要以一股纯阳之气,打通任督二脉与身玄关窍穴,只有那时,体内经脉阴阳贯通,内息也阳极生阴,毫无阻滞,快速游走身各处窍穴,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阴阳兼具,方能威力无穷啊!
但修习此功,在打通最后玄关时,那时阳气焚身,必如身处火炉一般,这女子本就天生属阴,她都要打通最后大关了,足见平时内力积蓄之深,那时阴阳相冲之下,必然无幸。
也别说修炼大成了,女子依法行功,长久下来,体内阳气也会充旺之极,影响本有心性是必然的,而且寿数想必也不会长久!”
顾朝辞一寻思,这中的郭襄早死,或许也不完,是受相思之苦所累。
她一个恋爱脑,十六岁时就只知道,满世界找杨过,父母将九阴真经等物,留待有缘,都没直接传她,足见她非托付大事之人。
而且她自己,得了一部分九阳真经,还是在天天找杨过,找了二十年,或许也没时间让父母知道这事,自己又瞎琢磨,她既未得郭靖真传,也未必能琢磨出,什么好结果来。
还有那灭绝老尼,那副暴躁脾性,和“峨眉九阳功”说不得也不无关系。
总之,自己没让念儿直接练,看来还是对的。言念及此,不禁问道:“前辈,那……”
洪七公一摆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事等会再说,我想问问,你这功法从何而来?当然,你若不方便,也不强求!”
顾朝辞心想:“自己什么都说了,这事又有何不可说的?我投之以桃,按洪七公这人秉性,岂能不报之以李?
别的不说,他不光得指点我上乘武功精要,这降龙十八掌也肯定跑不了了,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顿时心下一横,很是正色道:“此功法,晚辈从少林寺得来的!”
他这话一出,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俱是不可思议。
真可谓是无言胜有声,几人就差明说,敢情你一身武功源出少林,你还杀人家的人、学人家的武功,恐怕这门神功,来路也是不正吧?
可顾朝辞铁面神功,造诣非凡,自是面不改色,浑然不惧。
而洪七公先是一怔,眼神中有满是戏谑,紧接着眉头一皱,喃喃道:“怎会是少林寺?……哦,原来如此!”
继而面色一展,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王重阳啊,王重阳……
老叫花是彻彻底底服你了。
你这个天下第一,老叫花是永远赶不上,嘿嘿,中神通!果然好神通!”
黄蓉何等聪明,一听这话,说道:“七公啊,你的意思是这门功法,是真教主王真人所创?少林寺只是一个存放之地?”
郭靖一直在旁听几人谈论,这时也插口道:“我也觉得有些奇怪,顾大哥这门功法,其中好多内容,有好多与马道长传授给我的内功心法,也颇有相同之处。”
洪七公瞥了他一眼道:“嘿,你这愣家伙笨头笨脑的,马玉怎会传你真教内功?
不过,你小子要完蛋了,你那岳父聪明绝顶,恐怕不见得喜欢你吧?”
郭靖经常被人说笨,早已习惯了,可这个“岳父”是谁,一时也没转过弯来,登时结结巴巴的答不上来。
黄蓉听了这话,当即面红过耳,啐道:“七公,你为老不尊。”羞赧之下,又娇嗔道:“七公,你可不要忘了,你刚才都答应教我们功夫了。那我爹再是不喜欢靖哥哥,瞧在您老面上,他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总不能,您这么大的人物,是在哄我们小孩玩吧?”
洪七公闻言,气为之滞,不禁摇了摇头道:“你这丫头片子,心眼比这顾小子都多,步步都是坑,尽哄我老叫花!
我不和你说了。”
他听起来是这么说,眼神中却满是蔼色。
穆念慈倒是暗暗诧异,六年前,她见到洪七公时,他威毅凛然,大有王者霸气,令人不敢仰视。不曾想,这次一见之下,好似性情大变,平易多了,实感匪夷所思。
其实这世上,大有作为之人,在青、壮年时,都是意气风发,心气胆识俱盛,总觉天下之事,无不可为。
反在子女亲情上,倒少了注重之心,可一旦上了年纪,总觉什么雄图霸业,尽成过眼云烟,无论是否得遂,均能坦然受之。
那舔犊之情,自是弥深以往,此乃千人一般,世人同面。
尤其洪七公当年,是在帮众面前,见的穆念慈,自得刚毅有威,但今年却想卸下帮主大位,而今又遇到几个年轻人,自然没了,往日那股大帮之主的凛冽雄风。
顾朝辞此时也在寻思,他曾经对这位斗酒僧,也有过些许猜测,可他是从对方经历上猜的,这洪七公又是如何一下,就能猜到王重阳身上呢?
不由说道:“前辈,此功是否王真人所创,我也不知晓。只是此功作者,还很是有心的,特意写了篇序文,自称自己为儒为道再为僧,他某一日,在嵩山脚下,赌酒赢了,真教王真人,才得以借阅《九阴真经》,自己认为九阴真经阴气过盛,不及阴阳互济之妙,他就写了这么一本武经,从而命名为《九阳真经》。”
洪七公听的那是直翻白眼,抬头向天,嘴角一撇道:“你这老家伙当年说,自己夺取《九阴真经》,为的是消弭武林灾祸,不会看真经一眼,也不许门下弟子修习。
呵呵,你终究是违背诺言,还是没忍住给看了吧?看就看了吧,老叫花也能理解!
毕竟学武之人,见到新奇武功,不弄个清楚明白,就像老叫花看到好吃的,不能吃一般,那岂不是折磨人!
可你他娘的,敢不敢再找一个更敷衍的理由?
还斗酒输给人了?
你这一身深厚内功,喝酒怎会输给人?
你那徒弟与人斗酒,都不会输?
莫非你与乡下糙汉子一样,只纯拼酒量吗?
还他娘的为儒为道再为僧,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这真教教义,就是儒释道三教合一吧?
你还不如直接说,老王我违背诺言了,看了《九阴真经》,不好自承其事,岂非更好?
既要故弄玄虚,还要留下线索,让人很容易,猜到你身上。
依我老叫花看,你这老家伙,指不定还借着《九阴真经》,干了什么亏心事呢!”
听洪七公这番话的,只有四人,可他那语气,彷佛再和王重阳隔空对话一般!
顾朝辞心里也是不由暗道:“老头,你的确猜对了,王重阳这家伙,还拿《九阴真经》在老情人那里,好好装了一把逼呢!
留下了“重阳一生,不弱于人”的霸气之语。只是他也还要了点脸,只将这话,刻在棺材盖上,想着让林朝英后辈知晓就行!”
郭靖听了半天,挠了挠头道:“前辈,王真人不好自承其事,我倒能理解,毕竟似他那等武学大宗师,必然看重信义二字,违背诺言之事,终究好说不好听。
可我就不明白了,他又为何不将神功,留给马道长他们呢?”
洪七公微微一笑道:“你倒是王重阳知己,只是你还不够了解,王重阳这个人。
他天生的了不起,为人心高气傲,又有经天纬地之才,素不服人,在行事上,虽有豪侠作风,却也有让人难以琢磨之处,这类事,他平生不知干过多少,这都是他玩的老把戏了!
你们都知道,我等因为《九阴真经》,华山论剑,可知那本书,从谁手里拿来的?”
顾朝辞微一思忖,说道:“王处一道长吧?”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不错,你小子果然聪明。正是他抢到了手里,交给了王重阳,否则,他一个后辈小子,哪能机会参与这等盛事?
可王重阳偏偏脱裤子放屁,让我们都在他,手里好好输了一场!”
说到这,洪七公颇有唏嘘之感,可又突然一笑道:“至于《九阳真经》为何要放在少林寺,嘿嘿,顾小子、黄丫头看起来一个个聪明伶俐,可都是些小娃娃,又哪懂这里面的门道!”
顾朝辞有了洪七公的肯定,对王重阳为何这样做,自然心有思忖,只是也不急着开口。
就听洪七公接着道:“且先不说别的,老叫花刚开始,听到这门功法时,大为惊骇,你们以为,我为何而惊?”
“什么?”
“什么啊?”
顾、穆、郭、黄四人几乎异口同声,两对人又是相视一笑。
洪七公见了颇觉有些牙酸,心想:“老叫花年轻时,没娶上一房老婆,倒是大大的失策了!”
见几人都在直勾勾看着自己,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这门功法之所以能让老叫花惊骇,是因为它几乎蕴含了“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人武学精华。
你们说,老叫花如何不惊骇?
嘿嘿,王重阳当真是个千年难遇之奇才,了不起!确实了不起!
这等才情悟性,老叫花是一辈子,都赶不上喽!”
洪七公看了看四人迷茫而后渴望的表情,便借着道:“这门神功无愧“九阳神功”之称啊,九阳,重阳,呵呵……
此功至阳至刚,一旦大成,遇强则强的金刚不坏体的威能,就有老叫花的功法理念在里面,这其中的蓄力之道,以及真气护身而又百毒不侵……”
“啊,是西毒!是不是?七公!”
黄蓉一拍手,很是兴奋。
洪七公点了点头道:“对喽,你爹有套脚踩八卦步的武功,不知你见没见过?”
黄蓉狠狠一点头:“我见过,我爹爹平日修习上乘内功时用过。”
洪七公微微一笑道:“这是他的积蓄回气之术,这在九阳神功中有所体现。
我等武功到了这个境界,只要不是刻意比拼内力,那就是与人大战几天几夜,真力也不会耗尽,为何?
就是真气自生速度奇快,只要不是超负荷的运转,都不会力竭,而黄老邪靠着这套蓄气回力之法,最擅长打持久战。
嘿嘿,可这九阳神功又何止于此啊?
简直多了去了,先天功、一阳指,以阳克阴……”
洪七公说到这,抬头望了望天,一时间思绪彷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寒冬时节。
打开红葫芦,咕噜咕噜喝了几口酒,方长叹一口气道:“今天,老叫花高兴,就跟你们讲讲当年之事。
那次“华山论剑”,大雪封山,我等五人在华山绝顶,比了七天七夜啊,可你们以为,只是比武过招吗?
如果只是动手,如何能用那么长时间。
我们也各自阐述自己武学理念,可说是毫无藏私。
理论实战相结合,这才决出了,谁是天下第一,正因如此,我等四人才对王重阳,心服口服。
否则他年纪最大,黄老邪年纪最小,中间差了至少二十岁,输了又岂能心服?
嘿嘿,那场比武,真可谓是老叫花,平生最大快事。
我们五人经过那次比武,各自开拓自身见识,印证自身武学,都是获益匪浅!
所以才一同约定,若是不死,二十五年后,大家再次相约华山绝顶,开始第二次论剑。
要知道虽有《九阴真经》之故,但这武学盛事“华山论剑”,我们也是开了先河,以前从未有过!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王重阳竟然如此了得!
“华山论剑”后,居然能将我们各自之所长,冗杂在一起,
嗯……
他既然说借阅了《九阴真经》,肯定也包含其武学理念,又融会贯通,揉而为一,竟创出这么一门神功来,可叫老叫花佩服的紧哪!
他这个天下第一!
嘿嘿…了不起!
我们这帮人,永远也比之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