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穆两人,出了客店,牵出马匹,纵身上马,沿着官道上路。
穆念慈见顾朝辞眉头微皱,似有心事,不由问道:“辞哥,你怎么了?”
顾朝辞转眼看着穆念慈,笑吟吟道:“念儿,这明教你或许不知,他们也算对抗异族的好汉子,尤其他们一直再跟官府做对,这就深得某些江湖中人,所钦佩了。
我今日杀了他们,世人说我太过手辣,我也不在乎,可或许也要连累你,陪我背负恶名了,这你怕不怕啊?”
穆念慈眼神很是坚定道:“辞哥,你今天也给了他们机会,对他们好言相劝,让他们走,他们仍要恃众胡来,你杀他们,在我心里便是没错!
若真传出什么恶名来,那也是大英雄,带着我这个女英雄,何尝不是一番江湖佳话!我又怕的什么?”
说到这,顿了一顿道:“不过,我现在总算体会到了,江湖流言的厉害之处了,他们这些人,武功这么高,又想做大事,绝非蠢笨之人,都默认你有九阴真经、易筋经,这太可怕了!”
正在这时李莫愁,也乘马追了过来,听到这话,立马跟了一句道:“是啊,念姐姐说的真不错,这江湖传言害死人,小妹若非信了流言,今日怎能出这大的丑啊?”
穆念慈见她说的爽利,却面泛红霞,大为羞涩,显然适才之事,她能记一辈子了。
顾朝辞笑道:“好!那念儿,以后要是有了什么‘辣手双煞’之类的名号,你可不兴赖我喽?”
穆念慈知他与自己调笑,面颊飞红,笑啐道:“呸呸呸,什么‘辣手双煞’难听死了,怎么也得来个‘辣手双侠’或者‘夺命双侠’之类的!”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夫人高见那!”
李莫愁见二人这等亲密,可穆念慈不是妇人发髻,不由问道:“念姐姐,你与顾……顾大哥已经订了终身吗?”
她在古墓长大,可师父与孙婆婆却不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又心直口快,自然有什么就问了出来。
这时一双妙目紧盯着穆念慈,彷佛就在专等她示下一般。
穆念慈瞧她一眼,很是正色道:“李姐姐,我叫穆念慈,我们还不知谁大呢!
不过家父已将小妹,许配给了顾大哥,小妹当然要女遵父命,终生相从,之死靡他!”
她这几句话,说的毅然决然,掷地有声,顾朝辞听了也不禁情动。
饶是李莫愁,心里已然有所猜测,这时也不由感到堵的慌!
好似人生都灰暗了下来,她自出古墓以来,一路之上,所遇之人,多是欺世盗名,蝇营狗利之辈!
不知多少人,见了她的姿色,都想来献殷勤、或者想要欺负她,她才带了斗笠遮挡。可今日见顾、穆两人恩爱有加!
穆念慈也是青春貌美,却敢光明正大,抛头露脸,不惧他人觊觎!
不就是因为,身边有顾朝辞这等人物守护吗?
至于她的女扮男装,也只是让人一眼看不出罢了,稍微一细看,都能认出来。
而自己向往江湖,出了古墓后,却日日过的提心吊胆,生怕一时不慎,遭了别人算计,若非自己武功不弱、轻功卓越,这段时日,又岂能无幸?
她正自怨自怜,就听穆念慈问道:“李姐姐,你的武功好的很哪,不知尊师,是哪位前辈高人?是何门派啊?”
李莫愁闻言为之一滞,但见顾、穆两人,都在看着自己,定了定神道:“我师父,我也不知,她叫什么名字,我出身门派叫什么名字,也从未听师父说起过!”
穆念慈一脸疑惑,顾朝辞微一思忖,当即便明白了,这所谓“古墓派”是李莫愁在江湖上,闯出名头后,才为人所知。
小龙女后来也就默认了,却不是林朝英与林侍女取的。
就听李莫愁又接着道:“再说我现在,已被师父逐出师门了!”
顾朝辞心想:“莫非那个所谓陆展元已经出现了?”不由眉头一挑道:“为何啊?”
李莫愁见顾朝辞亲自问她,目光灼灼,脸色不由一红,又很是坦然道:“我从小与师父还有一位孙婆婆,生活在一座古墓里。可那种十年如一日,又不见天日的生活,让我大为气闷,总想出来,闯荡江湖。
便不肯立,终身留在古墓的誓言,师父便生了我的气,就将我逐出师门,放我离开了!”
顾朝辞闻言,不禁一怔,心想:“我还以为,她是因与陆展元谈恋爱,才被师父逐出师门呢!”
又一想:“也是,李莫愁都知道古墓派誓言,只要有个男人为她们而死,就可以外出古墓生活,显然是她师父告诉她的,又怎会是因男女之事,逐她出师门呢?
显然林侍女见她心思不在古墓,才没传授衣钵给她。那么也该与她分手了,这古墓之行靠自己,未必不能成功!”
他心有定念,说道:“李姑娘,那你是要去哪里?”
李莫愁不答反问道:“那顾大哥你与穆姐姐要去哪里啊?”
这时的穆念慈,凭借着女人特有直觉,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抢着回道:“我们哪,要去办件大事,也好回家成亲,结果就被一些无知之人,一路追杀不断呢!”
李莫愁一听此话,心头顿时一酸,喃喃道:“你们就要成亲了啊?”
穆念慈点点头,一脸随意道:“是啊!我们都已经订亲了,办完事回家就成亲!是吗?辞哥?”
她语气澹然,但她显然不是黄蓉那类,将撒谎当成家常便饭的女子,那股奇怪的脸色,却怎生遮掩不住。
顾朝辞见她两颊坨红,心下暗暗发笑:“这丫头还急着宣示主权,可你想岔了,这未来的赤练仙子,岂能对什么有妇之夫,动心思?再者说了,她有心,我也没那胆啊?
这种心理不健康的女子,谁敢招惹,弄不好,本来还好好躺在你身边,就给你两冰魄银针呢!”
他心念电转,脸色则是面不改色,很是郑重的点点头道:“念儿说的不错!”
李莫愁神情木然,点了点头道:“好吧!那就祝两位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了!”
穆念慈拱手一抱拳道:“李姐姐,那小妹就先告辞了,我们有缘再见!”
李莫愁也是拱手道:“嗯……顾少侠,穆姐姐,我们有缘再见!”说着人已然低下了头,勒住坐骑,调转马头。
顾朝辞见她神态不佳,不由想着,此时遇见这女人,也算是缘分。她还未受情伤,说不定开导一番,以后江湖上,就能少个女魔头,反而多个女侠呢。
况且中,她还给小郭襄找奶喝,又在黄蓉面前,能以自己性命换郭襄性命,显然那时的她,都尚且良知未泯,而今刚出古墓,一切更有可为。遂一抬手道:“李姑娘,且先慢行!”
李莫愁听见顾朝辞叫她,立马转过身来,很是欣喜道:“顾少侠,你有事吩咐吗?你说吧,李莫愁无有不从!”
她说完这话,红晕满脸,眼神闪烁。
顾朝辞见状,也感觉有些不对味了,颇感奇怪,微微一笑道:“顾某有些话,想说于李姑娘听,只是这话实属有些冒昧,不知当不当讲!”
李莫愁到了此时,倒也不在扭捏,芊手一扬道:“顾少侠,你救我一命,我们这等交情,还有什么不可说之事呢?何谈冒昧?
再说你我都是江湖儿女,大可直言!”
顾朝辞看她很是洒脱,倒也颇有几分豪情,遂也不再忌讳,沉吟道:“李姑娘,人这一生,唯有情字最难懂。
李姑娘花容月貌,又武艺超群,以后定会,惹得多人神魂颠倒。
一些登徒浪子、负心薄幸之人,肯定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所以你一定得擦亮眼睛,切勿让自己所托非人!
而且,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顾朝辞说到这里,见李莫愁白皙的脸上,又泛起红晕,当真风致嫣然,媚生百态,这桃花腮上娇晕欲流,更让人心神不由一荡,忙定力摄住,又接着道:“正因如此,顾某希望李姑娘,以后无论遇到何种情况,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需知有些人,未必就值得姑娘伤心,你得牢记这一点!”
“但日后如若,真的发生什么难言之事,还请记着顾某,今日所言,且不可让自己悔恨终身啊!”
他话音一落,胯下一夹,马儿四蹄飞扬,如箭般射了出去。
此时的李莫愁,听了顾朝辞这番话,那脸色是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彷佛开了染料铺一般,心中就一个声音:“啊,他看出了我的心思,让我不要……
哎呀,这可羞死人了!”
顾朝辞拥有上帝视角,想的挺好,但却不知,他这番所谓开解之言,闹出了多大乌龙!
李莫愁眼见他已然去出老远,忙忙说道:“顾大哥此言,小妹谨记在心!”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了,山高水长,江湖路远,我们各自珍重,有缘再见!”
穆念慈也道:“李姐姐,小妹先行一步,我们有缘再见了!”
说着已经驾马,朝着顾朝辞疾驰而去。
李莫愁就怔怔的,看着二人背景,变成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方才收回目光。
……
穆念慈追上顾朝辞后,再也忍不住好奇心,问道:“慈哥,你刚才对李莫愁,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是很明白!”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这么说吧,她所说的古墓,就是我们要去的活死人墓,也是王重阳心爱女人,林朝英的徒孙了!
她们这一门武学要义,总结起来,就是静心克欲,若生活在古墓,不见外人,自无后患。
可在滚滚红尘中,滚上一遭,门人弟子修为不够,一旦破功,心性大变那是最轻的,说不得就得走火入魔,一命呜呼。
我得去古墓,求助她的师父,自当能帮一把算一把了!”
穆念慈听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你刚才说那话,就是希望,让她以后,不要在情事上吃亏!这叫防患于未然!”
顾朝辞笑了笑,点点头道:“是啊,今日见这李莫愁,她也非什么不可救药,不可理喻之辈。念儿你又与之相谈甚欢,所以我就想着点一点她,她若真能,听进我所言,也免得日后发生悲剧啊!”
穆念慈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眼珠一转,轻哼了一声道:“你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也看出了她的心思,还暗示她呢!”
顾朝辞一脸疑惑道:“什么暗示?李莫愁有什么心思?”
穆念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他满脸无辜的样子,笑道:“哎呀,辞哥枉你自负聪明绝顶,你难道真没看出来,李莫愁对你可动了心啦!”
顾朝辞一听这话,心下一笑,也有心逗逗她,微一运气,脸色顿时憋得通红,他又忙忙摆手道:“念儿,你且不可胡说。
也只有念儿你,才会拿我当宝。其他女人,哪会将‘辣手书生’这等声名狼藉之人,瞧在眼里?念儿你就莫要取笑我了!”
穆念慈见他急赤白脸的样子,也顿感好笑,心下很是高兴,但对这话,却是不以为然,很是正色道:“辞哥!你要模样有模样,要武功有武功,
更何况今日,你先救她性命,又大显神威,那李姑娘早被你迷的五迷三道了!
你要相信,我同为女子的眼光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