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辞心思敏锐,谋而后动,也知别说少林寺了,就是稍微有点血性的帮会组织,断不会将弟子交给外人处置。但事情到了这等地步,总要有个交代,方丈愿意替死,那他岂能再装好人?
不由笑道:“顾某对事不对人,莫说是你心通,纵是天王老子,也要讨个公道。
你既然大仁大义,愿意承担一切,那我就成你。
但你若不做反抗,我倒成了坏人一般,你先出手吧!”
心通也知对方有着武学高手的傲气,不愿杀一个毫不反抗的人。微一颔首,凝气敛力,浑身骨骼噼啪作响,这是少林金刚伏魔神通。
穆念慈本来欢喜无限,只觉自己情郎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好汉,为给自己出气,都冒着生命以及名声受损之风险,对自己这份爱重之心,真是无以言表。
“伤在我身,疼在他心”这些话,当着这么多人面,都说了出来,可见辞哥真的爱煞了自己。
但她看着事态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这两人身份都是非同小可,一个少林方丈,一个未来的丐帮帮主。别说杀了方丈了,就是两人只是交一交手,日后少林中人,知道顾朝辞容登丐帮帮主之位。
少林岂能不报仇?辞哥说灭少林,但嵩山少林寺,可以灭!
整个少林僧俗弟子遍布天下,如同丐帮弟子一般,都是数万之众,一旦开战,两帮之人,恐怕不会剩下五成。
想起师父洪七公,曾对自己耳提面命,说辞哥什么都好,就是脾性不好,行事太过狠绝,让自己看着点,恐怕就是预料到了今日。
她念及此处,忙忙闪身遮在两人中间。沉声道:“小女子虽人微言轻,但请两位,且听一言如何?”
心通知晓穆念慈乃是洪七公的记名弟子,按辈分说,与自己属于同辈中人,身份尊崇,而本派弟子对她也曾有过失礼,自然不好拒绝,单手一伸:“姑娘有话请讲。”
顾朝辞见穆念慈突然站了出来,不由的眉头一皱,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念妹有话但讲无妨!”
穆念慈一双美眸满是柔情蜜意,看着顾朝辞道:“大哥这份情意,真叫人毕生难忘!”
说着又神色一变,环顾四周,很是肃然道:“心通方丈与辞哥你,身份贵重,都是武林壁柱,武林命脉系于一身。
我虽见识浅薄,但随同义父走南串北,也见到方今天下异族当道,他们欺凌汉人,想杀变杀,要抢便抢。
一些当权者更是虎视鹰扬,大有吞并天下之野心,值此种种,我汉家儿郎,无论出家方外之人,还是俗家之人,都该精诚团结,共赴国难!
现如今因为小事,就自相残杀,同室操戈,只会让亲者痛而仇者快!”
说着又看向顾朝辞,语气一缓道:“辞哥,你对念儿之心,念儿一切皆知。
但你是念儿心目中的大英雄大豪杰,天下武学高手,都没有一人可比得上,那些凡夫俗子更是难以望其项背,你又岂可效普通江湖人士,为一言一怒而争?
而且今日你为了我,若引发武林大浩劫,到时死伤之人,非以千万计,你又让我于心何安?我岂非成了一个红颜祸水?那大罪人的标签,那是永远也撕不下了,你真的忍心吗?”
说着臻首垂地,再不言语。
但所有人听了她这番大义之言,都是目不转睛盯着她看,这是一个小女子能有的见识心胸?
饶是心通与顾朝辞两人,都是当今武林,身份最为贵重之人,一时间竟都生起了一股羞惭之感。
心通是因为百余年前,少林寺参与国家大事,对付异族,结果生出一场祸事。若非一位神僧出手,少林几百年基业,险些颠覆。
从那以后,前辈高僧定下规矩,也就不再管天下之事,管他异族当道,还是汉人当家。
但此时被一个小女子说的,脸色发红,大为羞愧,早已散去身功力,不由躬身合十行了一礼,正色俨然道:“姑娘所言振聋发聩,又能以德报怨,更显宅心仁厚,难怪能得洪七公老侠看重,贫僧受教了!”
少林众僧眼见顾朝辞若有所思,那对穆念慈好生感激,齐念“阿弥陀佛”,眼神中满含感激。
纵然心缘也不例外,突觉自己那两名弟子,欺负这样一个女子,委实不像话,三十年面壁,好像也不重了。
顾朝辞也想到了,自己马上要接任丐帮帮主了,杀了少林方丈,那仇恨必然要转嫁在丐帮身上。自己能灭少林道统,但灭不了少林所有人,到时侯他们也会潜入地下,你偷袭我,我暗算你,无休无止。
自己上少林,目的就是要让少林俯首认栽,夺了易筋经,也要为穆念慈出气。如今那帮助自己进入藏经阁,得到《九阳真经》的心玄已然出面,自己还了他人情。
也逼得少林方丈要以命了断恩怨,好似也可以乘机收蓬,还能旧事重提。
言念及此,朝着穆念慈笑着道:“是大和尚自己要以命想抵,并非我存心要杀他。”
顾朝辞在不如自己的人面前,口头上从来都是不肯认错的。
穆念慈笑道:“我哪有胆子说你的不是。”她这时的心里,也大松了口气。
她话说的漂亮,但也生怕自家这情郎牛劲上来,不管不顾。
但顾朝辞这话一落,看着心通,话锋一转道:“心通方丈,这第二件事,我未婚妻开口,我也就当过了,本来第三件事,我看在心玄大师面上,不想提了。可心缘贼秃,想要以多取胜,围攻于我,那我们就得旧事重提了!”
心通合十:“还请施主示下!”
顾朝辞很是悠然道:“江湖传闻《易筋经》在我手上,贵寺未做任何解释,我被人围攻追杀,那我不能白受这份罪,今日就想见识一下这门神功大法!”
“居士,此事并非我等所传,难道就因为我等未做解释,你也要怪罪我少林吗?”
心通此时的语气很是微妙,有不忿也有些许委屈。
顾朝辞他那副表情,也很是无奈,遂摇了摇头,郑重说道:“方丈,众位高僧!
说实话,我此来也有讨教贵派武学的意思,今日之事,我也可以不做宣扬,对少林寺威名不会有丝毫影响,几位大师,听明白了!”
少林寺和尚看顾朝辞此时这幅斩钉截铁的样子,显然其所说不假。
顾朝辞看众高僧神思不属,又说道:“听闻少林寺,种种阵法也是武林一绝,尤其大罗汉阵,众位高僧何不施展开来,让我也开开眼界?”
众僧看着他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都是大感头疼,都在想这是个武痴还是…
心通摇了摇头道:“居士有所不知,罗汉大阵乃我少林护寺大阵,非本寺存亡攸关之时不可轻动,又岂能用来比武切磋呢!”
顾朝辞一听,这帮人觉得自己不灭少林寺了,所以还要藏拙,正想发作。
却见一个中年和尚,迅疾奔来,附于方丈耳朵上,低声轻语起来。
顾朝辞虽然站的离了三丈开外,可对这和尚,言语听的清清楚楚。
方丈听了这番话,眼神也是一亮,看向顾朝辞道:“施主,本寺还有几位高僧前辈,一直在本寺潜修,如今听闻阁下光降敝寺,有心一见,不知你意下如何?”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还望方丈带路,顾某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