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茶会为他的任性付出代价,那么她自己的任性,会是谁来付出代价?
我。
谢梅亭心下浮起的是这个答案,并且从未动摇。
她就是要借着谢瑶茶的遭遇,来暗示自己。
她为了他,不得不归顺,不能只因他的一句告状就对宣芒做些什么,至少明面上不能,因为,她并不像表面上,是个光鲜亮丽的前朝皇女。
她是被迫的。
想明白了这些,谢梅亭一直摇摆不定的心便安定了些许,只是仍旧寒凉。
因为,若是他信了沈楠竹,就意味着,自己的二姐有问题。
桐林那日给他下药的,不是沈楠竹就是谢瑶茶,他否定了一个,那么另一个是真的。
他同样不想相信,因为他想不明白为何他的二姐会这样做,他也不敢怀疑她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二姐,所以,他试探了。
那次劫持便是他的自作主张,他主动将计划尽数告诉了谢瑶茶,而后在三日的安宁之后猝不及防的展开行动,对方应对速度之快,让他心下一阵阵发凉。
若不是提早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思,怎会他这边刚将人劫持,那边就已经冲出数十守卫将她们包围了?
沈楠竹那日也没想到谢梅亭会如此做,最初还有些不可置信,以为他没明白自己,不过劫持途中,谢梅亭紧扣着的她的手,便传递给了她自己的意图。
他本想着万一能就这么逃出去呢,他带着沈楠竹,逃离这个冰冷的牢笼,但沈楠竹却根本没有抱着这样的万一,因为她很清楚那些人不会给她们机会,到时候,受伤的必是阿亭,便干脆直接顺势而为。
“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还会听我的向上而去?”
淡淡的血腥味从宣瑶手中飘散而出,看得出她为了保持清醒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但她说出来的话却仍旧有些磕绊。
“不止是你让我往上走,她也是。”
脚下,沈楠竹一直示意着他该走的方向,众人一直注意的都是他抵在沈楠竹脖颈之间的锋利长簪,对下方本就不关注,更何况沈楠竹动作小心,便没引起任何人怀疑。
宣瑶有些无心去想沈楠竹为何与她指引同一个方向,只觉得沈楠竹应该也并不是很了解出路,所以选择了一个看起来能够逃出去的路线罢了。
“那之后呢,你想要拉着她坠崖,她将你抱了回去,还有碧落殿中的一切...”
“你能在我面前演一出姐弟情深,我难道就不能在你面前演一个反目成仇?”
谢梅亭嗓音微凉,略带嘲弄,宣瑶心下一坠,嗓音微哑。
“所以,当时你根本没昏过去,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不,不可能,你若是装的昏迷,邵恭没道理看不出来!”
邵恭便是那日来给谢梅亭诊治的大夫,冰宫之内医术最佳之人,无论是谢梅亭还是沈楠竹,都没本事蒙骗过她的!
“那个不是装的,她将我打晕了,我没听到你们说的任何话,但这药,却就是那个时候她给我的。”
谢梅亭回道,沈楠竹便是借着给他上药的机会,将她连续三天打昏守夜的段雨,夜探存着各色药材药物的百草殿才找到的弹指醉盗出些许,送到了谢梅亭手上。
谢梅亭将一直藏于袖间的纸包拿出,那抹黯淡的微黄在烛光之下泛着点冰冷杀机,让宣瑶心中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