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俸一月,禁足三日。
胡穜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惩罚,不过在他看来这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朝廷的决定。
让张辅率三千营、神机营出京师,大宁、开平两卫各出兵三万协助,这没什么问题。
赵王自沈阳府起兵,扬言他的大哥洪熙皇帝是被奸佞谋杀,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并且迅速拿下了盖州卫和复州卫,越过辽河,直逼广宁卫。
如果广宁卫丢了,那下一步就是大宁,倘若大宁丢了……
大宁和开平,这是自太祖高皇帝时期就砸进草原的两个重镇,是大明牵制草原的重要据点。
现如今,虽然草原已经不复洪武年间的实力,但大宁和开平两卫仍旧是不可放弃的存在。
太宗皇帝虽然御驾亲征,覆灭鞑靼部,但草原这一块大明一直都没能利用得起来,也没能派人常驻。
对于大明来说,鞑靼的旧地只能被用作养马,如果派人常驻,那无论是粮草辎重还是武器装备都需要从长城内送过去。
时间长了,这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所以,从长远角度上来说,大宁和开平两卫是必不可能丢掉的。
而现在,赵王的“靖难之师”马上就要逼近大宁卫了,这个时候让张辅这个老将出马稳定局势并无不妥。
甚至,胡穜还觉得宣德皇帝有些保守了,六万大军有些少了。
平定叛乱,那必然是雷厉风行,一击而定乾坤的。
真正让胡穜觉得失望的是,宣德皇帝要派柳升率领五军营南下,平定白莲教之乱。
为什么?
白莲教之乱都已经一年多了,之前在太宗皇帝崩逝的时候,朱瞻壑就曾让金涯率军前往两广一带平叛。
当时没有人说什么,哪怕朱瞻壑的这种安排已经算是越界了,但因为朝廷迁都,因为带兵的人是金涯,因为朱高煦父子俩都离开了香州府,最终所有人都觉得很好。
谁都知道,这是朱瞻壑在表明自己的态度,表明自己不会趁乱进入大明,表明自己只是在为朝廷分忧,也表明了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
但现在呢?
朱瞻基竟然要让柳升带兵去剿匪,而按照常理来说这是朝廷本就应该做的。
既然朝廷出兵了,那还有你吴王一脉什么事儿?
这就是明摆着要给吴王一脉一个大耳刮子,而且还一脸义正严词地让你老实点儿。
在胡穜看来,这实在是太蠢了。
赵王的叛乱算不得什么,毕竟是在沈阳府起兵,就算是一呼百应,经过张辅和李彬肆虐过的建州卫一带一共也没多少人。
但是吴王一脉就不一样了。
自己那个弟弟虽然没有跟自己说什么,但胡穜却知道,吴王一脉所治理的地方和大明比起来,那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
……
香州府。
毕竟是挂着大明的名字,香州府和南州府(印)跟大明的商业交流还是很频繁的,所以朱瞻圻得到消息的时候并不算晚。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朱瞻圻就带着那封密信去找了自己的父亲。
然而,自己的父亲却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好像很是无所谓地说了一句“你自己做主就好”。
是夜。
朱瞻圻正坐在自己的寝宫里,眉头紧皱。
自己父亲的意思他知道,无非就是想要锻炼自己一下,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这件事并不是很紧要。
最起码,短时间之内不会威胁到自己家的存在和地位。
笃笃笃。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朱瞻圻的思绪,抬头看去,一抹倩影正站在门口。
“殿下,要不要先用晚膳?”沐琴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名侍女。
“呼……”朱瞻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进来吧。”
一边说着,一边将书案上的奏折都收了起来。
在这方面,朱瞻圻一直都很守规矩。
现在的他虽然是手握重权,可以说整个中南半岛加上德里苏丹的事情都要经过他才行,但朱瞻圻却从来没有过自傲的情绪。
他很清楚,这都是自己的父亲和兄长给自己的机会,这个机会虽然是整个大半吴王一脉所辖的领地,但并不代表这些领地就是他的。
所以,哪怕是自己的贴身护卫,甚至已经注定是自己妻子的沐琴都不曾在他这里看到过一个字。
“殿下……”沐琴将饭菜都摆在了桌上,摆手屏退了侍女,然后才开口道。
“是否在为剿匪白莲教一事烦恼?”
“嗯?”朱瞻圻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沐琴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涉及到了公事。
……
锡尔河畔。
朱瞻壑站在大营的门口,看着东方那高耸入云的山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沐昂从大营中缓缓走出。
在收到朱瞻壑突然自阿斯特拉罕撤退的消息之后,沐昂就迅速自苏伊士地区出发,来到了朱瞻壑现如今驻扎的谢尔河畔。
只不过朱瞻壑没有想到,他也没有想到,就在他刚刚抵达锡尔河畔的时候,却收到了香州府传来的消息。
洪熙皇帝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