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朱瞻壑坐在了城头上,拍了拍身边的地方。
“你爹那个老顽固,当初你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我就说我要给你起名,钱君这个名字多好?取谦谦君子之意,结果你爹在跟着我以后第一次违背了我的命令,将钱忠这个名字报给了户部。”
“其实任谁都知道,他给你取名钱忠的含义,实际上我一直都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为什么呢?”钱忠实际上对这个并不好奇,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因为啊,忠取忠心之意,我是不在意这个的,在这个世界上,忠诚其实是一种很难得的品质,在这一点上,无论是你爹还是你嫡母,亦或者是你简笑叔叔,都算是出类拔萃的。”
“我对他们,可以说是一饭之恩,当初我只是凑巧遇到了逃难的他们,给出了我认为最微不足道的东西,微不足道到了我甚至都没有在意。”
“但就是这个微不足道,让他们把命都交给了我。”
“有他和你嫡母其实就已经够了,你们钱家人欠我的早就还清了,说起来我还欠你们钱家人的,因为你爹和你嫡母跟我四处征战十八年,但至今都没能混到个身份。”
“别说是什么公伯侯爵了,就连个最简单的官职都没有。”
“世子殿下……”看着一脸感慨的朱瞻壑,钱忠犹犹豫豫地开口。
“我觉得……您说得……”
“哦?”朱瞻壑很是诧异地转过了头,直直地看着钱忠。
“你是想说我说的不对?”
……
犹豫良久,钱忠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朱瞻壑的脸上浮现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
“因为……我娘曾经教导我,恩情不是这么算的。”说到自己的母亲,钱忠的脸上泛起了回忆的神色。
“很多人都觉得我恨我爹,甚至还有人觉得我恨您,因为如果不是您,我爹也不会十几年不归家。”
“但实际上,我对我爹只不过是多多少少有些埋怨罢了,埋怨他从不在我身边,埋怨他从来不回去看我娘。”
“至于对您,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当初您对我爹和我嫡母,那是救命,而且还是救了家性命的恩情,所谓恩情,都可以偿还,唯独救命的恩情无法偿还,因为如果没有这个恩情,我们都将不复存在,又怎么能偿还得清呢?”
“呵……”朱瞻壑闻言摇头一笑,很是无奈。
“得,又是一头倔驴。”
……
钱勇微微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朱瞻壑先开了头,免去了他的这个烦恼。
“行了,犹犹豫豫的一路了,你不就是想问萨格勒布的事情吗?”
一边说着,朱瞻壑一边转过了头,看向了城外的方向。
“其实,我知道你的疑问,因为在你这个年龄段所接受的教育中,大多都是光明磊落的那些事情,但实际上你还没有体会过,体会一下这个世界到底是有多么的肮脏。”
“你是钱家独子,早晚是要经历这些的,因为如果你不经历这些,在你爹和我百年之后,你也守不住这份家业。”
“在学堂,先生会把那些光明磊落的东西传授给你,而在这里,你会看到这个世界上肮脏的一面。”
“这是你在家里,在先生的口中,在你日常的生活中所见不到的。”
“但是,却满满的充斥着成年人的生活。”
“无处不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