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实际证据吗?”
朱允熥先于老朱,询问了一句。
“有,有孔径在不愁证据。”
朱榑点头,如实回应。
私下里,朱榑不管和朱允熥是开玩笑,还是单纯的欺负朱允熥,那都算是叔侄间的亲密互动。
老朱不仅不会管,反而还乐见其成。
但在大事正事上,朱榑若还敢以叔叔身份自居,不给朱允熥面子,那就不知被老朱胖揍一顿能了事的。
朱榑这些王爷狂是狂,不法事情也做过不少,但还是有自知之明能拎得清是非轻重的。
“既然这样,那就该烧第二把火了。”
“因青楼赌坊,孔家在百姓士子心中的地位已经发生了动摇。”
“要是让他们知道,孔家家资如此丰富,远没有平日所说的清白无私,必会彻底惹怒他们。”
孔家不仅是读书人的信仰,就连寻常百姓都会把其放到心中高不可攀的地位。
当知道这种大山并没有达到他们希望中的那种,之前有多崇拜,现在就有多愤恨。
在绝大多数人同仇敌忾之际,那些和孔家有利益牵扯的大族,也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冒头的。
顿了一下,朱允熥又补充,道:“只有先把孔家名声搞臭了,朝廷才会有出面的可能。”
孔家影响力太大了,千百年来从来都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孔家。
孔家名声不臭,皇帝都没说话的余地。
“张榜吧。”
老朱敲在桌上的指头一停,很快便开了口。
“好嘞。”
朱榑迫不及待应允,他累死累活查了这么久,早就盼望最精彩的棋局了。
“儿臣这就去。”
朱榑风风火火跑出几步,又扭头冲朱允熥嘿嘿一笑,道:“爹,您留给允熥的残棋,允熥不想着自己捉摸,竟还骗儿子给他解答。”
“他是咱大明的储君,要是连这么点儿残棋都解不出来,往后又咋治理咱大明,您可得好好打磨他。”
丫的。
没完了是吧?
朱允熥凶巴巴瞥过去,朱榑正得意洋洋笑着。
突然,一个茶杯盖直冲朱榑面门。
朱榑注意力都在朱允熥身上,哪顾得上防备着茶杯盖。
直挺挺的,砸到朱榑脑袋上。
“哎幼。”
朱榑捂着脑袋,痛苦哀嚎。
老朱破口大骂,道:“不忠不孝的东西,还敢管起咱的事儿了,咱咋打磨,用得着你教。”
朱榑吃瘪,朱允熥笑出猪叫。
老朱一个眼神扫去,凶神恶煞威胁,道:“晚饭前还解不出来,那就别解了,咱找人抬着你回应天。”
距离晚饭,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
别说一个小时了,再给他一天,他都解不出来啊。
他才学棋多久,真没有那天分。
朱允熥脸上笑容当即垮了,朱榑耷拉下的脸好不容易舒展,被老朱一个眼神吓得又跨了。
“爹,儿子走了。”
“大侄子,好好练棋,别气你皇爷爷。”
朱榑挥挥手,夺门便跑。
确定安全,这才停步。
“小子,还挺有趣。”
朱榑咧着张大嘴自顾自笑着,片刻过后这才都都囔囔吐出了一句。
屋里,朱允熥苦大仇深。
“皇爷爷,孙儿解不出来。”
老朱捧着重新换上的热茶,一点儿妥协的架势都没有。
“你要确定放弃咱留给你那一个小时,咱倒是可以成全你。”
朱允熥讨好一笑,摆事实讲道理。
“孔家一事最精彩的地方马上就要开始了,孙儿是不还得出面主持啊?”
老朱想了想,放下了茶杯。
“你说的对,那就记着。”
还记?
之前记得都翻了多少倍了,这要再继续往下记,他还有得活吗?
“孙儿突然觉得七叔说的对,棋局如朝局,更如战局,孙儿身肩富强我大明之重任,理应不断提升自己。”
“哪能遇到点挫折,就叫苦不迭自暴自弃呢,孙儿还是想想吧,凭孙儿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想到破局的好办法。”
老朱板着的脸变了变,但对朱允熥这番康慨激昂的说辞,却并没有发现任何意见。
老朱不说话,朱允熥绞尽脑汁。
屋子里除了钟表的滴答声外,就是朱允熥拨动棋子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