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
朱允熥才喊一声,便被老朱打回去。
算了。
惹不起。
“孙儿是有偷懒的意思,孙儿就是想有皇爷爷和父亲在,这才往职大跑的勤了些。”
“孙儿错了,请皇爷爷责罚。”
朱允熥实话实说,乖乖认了错。
“你以为咱揍你有瘾是吧?”
“别老是错错的说,既然知道有错那就别犯,咱要的是咱的板子永远派不上用场。”
“明白吗?”
老朱虽然脾气差了些,但绝没有特殊癖好,不论揍人还是杀人都是事出有因。
至于对他,更是以教育为主。
“孙儿明白。”
朱允熥点头回应。
“给咱牢牢记在心里。”
老朱伸着指头,在朱允熥身上戳了戳,道:“通过这次的事情你想必也看到了,咱是能把你扶到这个位置,但等着拉你下马的人还很多,给咱打起精神来。”
“不说是你了,就是咱这么大年纪了都不敢有一日懈怠的时候,你既敢坐咱给的这位置,就必须得做好这辈子殚精竭虑的准备。”
“你要是想享乐现在就和咱说,咱可给你挑块富庶封地,你这辈子啥都不用噶都能够衣食无忧了。”
果然不假,老朱还真就把那群藩王当猪养的。
老朱要早说,他或许就这么选了。
可他现在都已走出了这一步,还能有回旋的余地吗?
将来即便由他的兄弟继位,也不用再面临可能出现的靖难之役,但他这兄弟放任他这昔日做过太孙的人待在藩地吗?
“咋?”
“动心了?”
朱允熥不过没马上说话,便被老朱给捕捉到了。
“没,没有!”
朱允熥连连摆手,赶紧开始否认。
“没有就好。”
“啥时候动心了早说,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咱还得培养新的接班人呢。”
这话根本没法回。
“聋了?”
朱允熥不说话,老朱追问了。
“孙儿知道了。”
老朱逼问的迫切,朱允熥下意识回。
哪知,正好踩雷。
“嗯?”
反应过来后,这才知说错。
“不不”
“孙儿的意思是,不会有那一天。”
他要是真敢提,得到老朱同意够呛,但肯定得被老朱揍惨。
“哼。”
“希望如此。”
祖孙说话的功夫,到了乾清宫。
除了打扫的内伺,并没朱标的人影。
“这都五天了,你爹去的够久。”
说了一路的话,光是被老朱教训了,还不清楚朱标到底去哪儿呢。
“父亲去何处了?”
“凤阳!”
老朱这次回了句。
应天府的事情虽有他负责,但现在还不到解决的时候,除非必要之事,不然朱标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的。
而这个必要,怕只剩朱允炆了。
朱标曾说他会亲自解决这事,想不到他这么快就亲自去凤阳了。
正当朱允熥想着咋回老朱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朱标的动静。
朱允熥一扭头,朱标已经进门了。
“父亲。”
朱允熥拱手,和朱标见礼。
朱标应了声,抬脚上前道:“父皇,都查清楚了。”
“允炆说,早在一年前就有个儒生私下接触过他,就是这儒生鼓动他重新争太孙之位的。”
“他还说,到时候他会帮忙。”
“在允炆的指点之下,罗毅找到了那儒生的落脚之处,据他交代他是授孔克培之命才和允炆接触的。”
虽说是意料之中,但老朱在听闻之后还是升起了一股浓重的怒火。
“果然是他。”
“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一年前袭封衍圣公才多久这就开始谋划上了。”
“现在知道了吧,那群家伙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老朱说着,瞥向朱允熥。
当初改立孔克培,那也是经老朱同意,然后才实行的。
要说识人不明,老朱可也有份。
等等。
老朱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孔克培也靠不住,为了防止南北孔同时动手场面太大不受控制,因此才打压北孔提拔南孔。
这都是为了彻底打压做过度?
朱允熥思绪翻飞,一副恍然大悟。
老朱也没非等朱允熥回应,很快又问道:“还有啥?”
朱标既去调查,那就没必要瞒着。
一五一十,说了大概。
梁焕和吴斌是否是授孔克培之命举荐士子入内阁的不得而知,但那儒生却把《百科全书挂于朱允炆身上。
然后,奔走相告为朱允炆扬名。
以朱允炆的身份,适合这么招摇吗?
更何况,那《百科全书还和朱允炆没多大关系呢。
孔克培用意何在显而易见。
“该死。”
“石碑和天呢?”
老朱骂骂咧咧的,朱标摇摇头。
“那儒生不知道。”
“真不知假不知?”
老朱神色一变,有些不太相信。
“锦衣卫用刑了。”
“应该是真的。”
朱标再咋反感锦衣卫,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的。
他虽说宽仁,但也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道理。
“罗毅。”
知道前因后果,老朱直接大喝。
“缉捕梁焕,吴斌,任长流,还有贺仕聪,咱今晚睡觉之前要知道他们嘴里所有知道的东西。”
罗毅掌着锦衣卫精锐,对锦衣卫的审讯手段自然不在话下。
具体如何审的不知道,反正朱允熥跟着老朱还有朱标吃了晚饭不久,罗毅便重新出现了。
“陛下,已经查明。”
“据梁焕吴斌二人交代,他们二人曾在未高中之前拜谒圣人楷木像的时候,在衢州孔家下榻过一段时间。”
“当时孔克培对二人热情款待,还给了二人进京的盘缠,二人承了孔克培之恩,在孔克培请他们帮忙举荐之时,他们这才不得不答应。”
“据他二人交代,孔克培总共给了他二人数十个名字,让他们酌情举荐,他们各挑选了个不易被录取者。”
“谁知,两人举荐上的人都被选中了。”
“他们有种不好的预感,觉着陛下是知道了他们授孔克培之命举荐故意征召了那两人,其目的就是为放长线钓大鱼。”
“于是,找孔克培解决。”
“孔克培让他们在石碑谶语问世后,寻找合适的时机把二皇孙推出来。”
“天狗食月后,两人认为时间成熟了,这才在早朝提出。”
“他们只敢确定石碑谶语和孔克培有关,至于天狗食月和天就不能保证了。”
有石碑谶语在,已足见孔克培野心了。
“就这些?”
本就是意料之中,老朱没多大怒气。
“这是口供。”
“梁焕和吴斌两人都求陛下给们家留条后。”
“任长流和贺仕聪两人进了锦衣卫还没等上刑便交代了自身行为。”
“他们两人都交代曾收到孔克培来信,说朝廷要组建内阁了,能提前举荐他们进去。”
“与之同时,还附带套《魏书·萧宝夤传。”
忘恩负义一词就出现于此。
不用严明,便知何意。
“他二人对供状供认不讳,只求陛下饶他们一条狗命。”
老朱把罗毅递来的供状大字瞅了眼后便递给了朱标,等朱标看完又给了朱允熥。
罗毅说明大致情况后,朱允熥恰好看完了这四份供状。
上面的内容和罗毅所禀大相径庭。
他们全都一致交代,是孔克培为了洗脱干预朝政的嫌疑,而让梁焕和吴斌举荐了任贺二人。
梁吴有交代,孔克培来信让他们在天狗食月以民间流传甚广的石碑谶语借《百科全书把朱允炆引出来。
还说即便老朱不答应也不怕,上天会降下惩罚让老朱不得不应的。
上天的惩罚是啥虽没明说,但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有了这份供状,这盆脏水便算是反向倒回去了。
你孔家连石碑都弄出来了,你说你没借天狗食月弄天谁信。
之前,孔家或许还有信用。
随着北孔的行经被挖出,加之朱允熥利用职大积攒的威望,以及这次对天的攻克。
比较之下,陷害朱允熥的人一定就不是啥好人。
官神话语权虽重,但庶民也不是任人捏圆揉碎的面团,他们同样有说话的权力。
一旦这些庶民同仇敌忾意见达成了统一,那些官绅并不见得有足够控制的能力。
但凡这些人有足够控制的能力,也就不会有一次又一次的改朝换代了。
“命方成洋立即动身赶往曲阜,明日早朝后你带着咱的圣旨过去。”
圣旨一到,再无孔家。
这次放孔家一马,势必还会有下次。
像孔家这样的,指望他们安分守己根本不可能。
对于老朱这做法,就连朱标都没多说。
“行了,回去睡吧。”
“明日早朝继续。”
都快二十天没早朝了,第一次早朝就弄这么大动静。
对于这,朱允熥当然赞成。
这不仅是为他自证清白,更是对他这么多天努力的肯定。
有老朱护着还真挺好的。
至少,有这坚强后盾会让他有底气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