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朱棣禀报状况的当天,老朱便果断下旨,让朱棣留在倭国完成后续的整治。
往后的事情到底如何谁都不知道,至少目前看来倭国的控制权是归朱棣了。
对于接下来具体如何治理,朱棣很快便有了自己的谋划。
接了老朱的旨意,便当即开始动手。
先肃清南北两朝的激进派,然后拉拢中间派,最后再团结归附派。
与此同时,收编倭国的残兵败将,由张玉领着朱高煦开赴界港,同大内义弘和龟山进行了最后的决战。
当两人反应过来之际,已在之前的相持中耗损了太多的战力,根本没有办法再和张玉抗衡了。
而就在朱棣在倭国干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众武将们就接手朱棣训练水军之事开展了激烈的角逐。
这个时候,朱允熥才终于发现他被老朱留在宫里批奏章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了。
蓝玉的实力是武将中占着些上风,但其他武将谁都不想做咸鱼,不论成还是不成,总归先得争取了再说。
因而,很多人争先恐后的求见老朱,直抒胸臆表示训练水军的意思。
老朱不答应也不反对,这些武将又去求了朱标,朱标倒是答应考虑,但谁说都答应考虑,反倒是谁的都拒绝了。
没办法,只能找朱允熥。
要是训练水军的人选从这些人中考虑,老朱和朱标就不会如此含湖其辞了。
尽管,朱允熥是非常不愿意做这个坏人的,但在这些人的三番五次的求见之下,朱允熥在午饭歇息的时候在东宫见了他们。
他现在被老朱限制了行动,又没办法经常出宫了,能在东宫见他们已经非常不错了。
蓝玉曹炳王弼张冀等稍微年轻的争的脸红脖子粗不说,就连冯胜傅友德这些年纪稍大的,仍老骥伏枥想要一决雌雄。
这些人在朱允熥耳边少有的口赛莲推销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把嘴里的唾沫喷了朱允熥一脸。
朱允熥一边擦着唾沫,只能一边点头表示赞同。
这边才刚赞同完,那边又有人拉了过去。
这些武将嗓门又亮,把朱允熥耳朵都震的嗡嗡的响。
最后,双方实在没法辩驳。
干脆一把拉过朱允熥,道:“殿下你说,这水军谁来训练最合适?”
在这些人眼巴巴的神情中,朱允熥又不能说,在老朱那儿谁都不合格。
只能恩恩哈哈的打着马虎眼表示他们都是最优秀的,会就他们推销自己的优势,向老朱转达他们意思的。
他们能说的都已经和老朱说过了,现在需要的是从朱允熥这儿获取到支撑他们胜出的优势。
也就是说,要让朱允熥支持他们。
就在朱允熥不知如何表态的时候,蓝玉扒拉开那群武将,往朱允熥跟前一站,道:“殿下小的时候,臣可没少抱过殿下,试问他们这些人,谁能有臣和殿下亲近。”
呸,无耻!
那些武将不屑的白眼杀去,就差当面破口大骂了。
他们比拼能力,那厮却论亲缘。
若这么说的话,他们的确是比不过。
毕竟蓝玉那舅爷是是实打实的,而他们和朱允熥间的联系,最多就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姻亲关系。
“是”
朱允熥嘴巴张了张,还没说出口半句。
魏良仁便适时出现了,冲着朱棣和蓝玉等武将们笑了笑,道:“皇爷口谕。”
带着老朱口谕,那可就代表着老朱。
朱允熥等人赶紧起身拜下,规规矩矩道:“听皇爷爷圣训。”
魏良仁没有刻意装模作样,但身上的气质浑然天成。
抬手拱了拱,道:“皇爷说,就你们的那些大嗓门,咱在乾清宫都听到了。”
“咱决定派平安训练水军,你们不用再争了。”
平安小名保儿,老朱的养子之一。
生父平定,跟随常遇春攻打元大都时战死,平安承袭济宁卫指挥佥事之职,后任密云指挥使,现在是后军都督佥事。
现在的平安是没啥太大的功绩,但历史上靖难之役的时候,分别于建文二年三年四年的白沟河,单家桥等战中屡败朱棣。
击杀燕将王真,败房宽、陈亨、薛禄、李彬等七人,两次险些刺死朱棣,燕将中无人敢挡其锋,威名赫赫,战功无数。
能把朱棣打的难以前进,本身的战力可想而知。
“殿下,皇爷还有句话单独说给您的。”
魏良仁满是褶子的脸上一脸的尴尬,不用说也知道不是啥好话。
不用魏良仁开口,朱允熥便试探着道:“是让我去批奏章?”
魏良仁笑了笑,不置可否并不否认。
“你不用说了。”
“孤马上就去。”
反正最后达成目的就行了,魏良仁并没有非宣读老朱不好听的口谕。
“好。”
“奴婢告退了。”
魏良仁走了后,朱允熥等人这才站起。
蓝玉愤愤不平的,浑身的不忿之气,骂道:“他娘的,被那小子占了便宜。”
老朱已经有了明旨,再坚持也没啥意思。
傅友德还算比较理性,没那么多抱怨的话,主动出言道:“殿下还要去批奏章,我看我们就先回去吧。”
他们来找朱允熥,不过就是为了训练水军的事情,既已经没了可转圜的余地,再留下也没什么意思了。
“那就走吧,别耽误殿下了,不然殿下又得被上位责罚了。”
众武将们纷纷起身告辞,朱允熥只得再在后面做最后的宽慰。
大致就是大明还不到马放南山的时候,有的是让他们出征的机会,他们不必放纵自我,还要继续储备自身实力。
年轻一代的武将还没有培养起来,这些老一辈的武将要是沉迷酒色掏空了身体,近期一旦有了大规模的战役,对大明无疑会是个深重的大灾难。
在朱允熥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这些人至少表面上没那么多的牢骚和不忿了。
把这些人送走后,朱允熥去了乾清宫。
在乾清宫,一壮硕的中年汉子穿了身绯色官服正和老朱还有朱标一块喝茶。
朱标一贯的言笑晏晏,笑着和这汉子交谈并不稀奇。
可老朱就不一样了。
满朝上下,能让老朱以慈爱和善甚至如沐春风微笑相待的还真没几人。
朱允熥抬脚进门,还没来得及见礼,便被老朱招呼到了跟前。
“保儿即日起就接待老四训练水军,你安排军研所继续做好后勤保障,尽快把最先进的战船配备下去。”
“叫人。”
老朱要是打算公事公办,就不会在他明知平安接手的训练后,再和他费劲吧啦解释这么多了。
明白老朱这是要走人情路线了,朱允熥顺着老朱的意思,笑着喊道:“保儿叔。”
不管咋说,老朱肯定不会害他。
和平安强化了私人的这份情义,也是加持平安忠心的一个手段。
“殿下。”
平安拱拱手,和朱允熥回礼。
“今天早点把奏章批完,和保儿仔细把老四的训练计划对接一下。”
最后,老朱又补充。
这仍旧是开拓朱允熥和平安的交往渠道,但同时也是告诉平安,朱允熥对水军的训练有绝对的参与权和知情权。
“是,皇爷爷。”
老朱在卖力铺路,朱允熥也得承情。
“保儿,你留下。”
“你去批奏章。”
被老朱赶出来,朱允熥便去了内阁。
内阁的那些大学士对批阅奏章早就已经是熟能生巧了,单轮参加批阅奏章的话,对朱允熥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太阳还没落山,便已全部批完。
跟着首辅黄淮把批完的奏章送到老朱跟前后,老朱胳膊搭在奏章上,没有往开翻阅便给了朱允熥自由。
去后军都督府找到平安,带着平安去京中差不多的酒楼叫了桌饭菜,便和平安边吃边聊起了朱棣对水军的训练。
当时,朱棣刚训练水军的时候就曾和他交流过水军的训练计划,之后仍还会把每天整合起来的训练日志与他交流。
所以,对目前水军的训练进度,朱允熥是非常清楚的。
平安是个细致的人,竟还让提前准备了笔墨,准备对朱允熥所说的这些内容做详细的记录。
怪不得,老朱会让平安接手训练呢。
朱允熥从平安手中抽中毛笔,笑着道:“四叔准备训练水军的时候,便把计划落实到了纸上,而且每天还有训练日志可查。”
说着朱允熥拍了拍手,很快便有人送来了一个非常大的书箱。
朱允熥把书箱往前一推,道:“全都在这里了。”
平安话不多说,起身站起翻阅。
翻了训练计划后,又翻了训练日志的三分之一,平安啧啧感叹道:“燕王天纵之才,臣所不能比啊。”
两人的实力到底谁强谁弱,并没必要非得较量出个高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