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编撰大典的事宜近期或许就能提上日程了。”
富明实业前期的投资基本差不多了,现在就是摘果子的的时候了。
各地官道九成都铺上了水泥路,房地产产业也都开发起来了。
以便各行各业之人实现安居工程,除了楼房外,还有小型别墅。
不仅是大明士农工商买进,就连不少外邦的商贾也都在置办。
窗明几净,灯火明亮的,反正商船都要常往大明跑,置办些房舍偶尔过来小住也是可以的。
他们也都不差钱。
发电站虽还在建设期间,但已经铺设起来的费用,完全可以支撑后续建设。
尤其是南方手工业发达,很多作坊都是日夜赶工的,用电量不少所收电费也多。
阶梯制下,既能让普通百姓用得起,又能多从这些大户手里多收一些。
相较于海外丰厚的利润,区区电费当不得啥。
另外,就是近海的船队了。
郑和的宝船走的太远,一时半会根本没办法回来,组建近海船队这也是为了短期的收益。
最重要的是,因富明实业起步本来就早,他们出去的船子无论是在倭国高丽,还是在占城真腊方向都很受欢迎。
除了郑和的宝船之外,富明实业的船在海外是名头最响的了。
凡是出去的货,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抢购一空。
而目前耗资最大的就是水军的组建,但基本已经接近尾声了。
最重要的是,因前段时间处于即将通货紧缩的情形,在新钞发行之后才渐渐恢复正常。
而正是因为这,也才减缓了之前水军战船的压力。
朱允熥把整理出富明实业以及把取来户部的一些账目放到朱标跟前。
朱标本就是个好学之人,他既认可职大的存在,又岂能不接触职大的学问。
对于朱允熥递来还未整理的数据便也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市舶司税收倒是不少啊。”
富明实业赚钱那是不消说的,而市舶司的税收之支撑朝廷当前几个大的行动也是不能否认的。
“那些商贾热衷于出海,世家大族组织大船,微末小商那就组织小船,尤其是开了直沽市舶司后,去高丽和倭国也不少。”
对于这结果,倒也在意料当中。
朱标合上手中的账本,道:“既然能提上日程那就提上的,明年就得改年号了,在你皇爷爷治下编撰完毕是不行了,但至少能探个洪武的边。”
从一开始朱标热衷于编撰大典就是为了成全老朱的文治武功,可谁成想老朱会病的这么突然。
想要编一本能够传世的大典,哪是一时半会所能办到的,只能像朱标所想的这样,探个洪武的边。
至少后世说起来的时候,还会说从洪武多少年开始修的呢。
反正实录将来也要在朱标父子手中完成,大不了再搞一个是老朱一力促成的说法,总归是能为老朱成全一个文治武功的。
“儿子明白了!”
“儿子先把所需银子腾挪出来,只要银子不受卡顿,就不会耽误了大典的编撰。”
“等准备妥当了,再安排合适的人选来主持。”
当下的文人你能说他们虚伪也能说他们狡诈,但真才实学是绝对不缺的。
毕竟从千军万马中闯出来,谁都不可能是草包。
如此盛典能在上面留得一名,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朱标点头,道:“你说的对。”
“职大你皇爷爷的行在安排的任何了?”
这这事儿老朱很急。
要不是因在凤阳不能随时见到朱标和朱允熥,老朱就有意回凤阳居住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做老朱养老之处的,朱允熥哪敢有丝毫的马虎。
“这几日儿子一直在督工,保证让皇爷爷住的舒服。”
而与此同时,华亭顾家园子里坐了不少人。
顾家在作为江南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能入顾家和当今家主顾宝安谈笑风生的,但身份自然都不低。
这些人分别是长洲文氏,秀水朱氏,东山王氏,锡山秦氏,直塘徐氏。
而坐在这儿的,除了受家族派遣外,就是本人经营着家里的生意。
“各位最近出海收益如何?”
碰到这个问题,众人均都拧眉不语。
他们的家业是庞大,乡党故友串联或许还能颠覆朝纲,但在出海的问题上却被狠狠把着命脉。
富明实业掌握太多先机了,这实在不是他们所能比的。
片刻后,有人道:“前几日在下的机器坏了两台,派人去找了富明实业的分铺,当时他们推三阻四迟迟不答应,后来即便是应了却也迟迟的不派人。”
“五六天时间不知耽误了多少的生产,又有多少工人饿了肚子。”
他们只拥有机器的生产权力,岂能和生产制造者同台竞争。
“听闻富明实业机器有数百台之多,比我们这些人加起来的都多,出海商船络绎不绝远在我等之上。”
接着,又有人道;“富明实业起步比较早,推陈出新的种类又多,到了海外远比别人的受欢迎。”
“别人卖一船货物的时间,富民实业怕是连五船都卖完了。”
随着这话题,附和之声不绝于耳。
又有人,道:“富明实业的机器多,生产出来的东西快,海外番邦皆以富明实业的货物美价廉,很多人宁愿多等几天也不愿与我等交易。”
对这,很多人深有感触。
“是啊,在下两个月之前出了批船,辗转走了数地才终于忍痛销了出去。”
有人随之,道:“不止在海外,到了大明海外番邦的商贾也都认准了富明实业的货,仿佛不是富明实业的就像敝履一般。”
短短数月时间,他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都快被逼到墙角了。
在气氛短暂沉闷了片刻之后,有人打破了这氛围,道:“富明实业的货产的快,海外番邦热衷于富明实业的的货,而且富明实业又有蒸汽船,我等又如何比得过他们。”
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也是他们今日聚集在一起的根本原因。
在他们担心的问题被明晃晃的抛出来之后,很多人都开始缄默无言了。
谁都知道富明实业背后的主人是谁,要想改变这一困局,势必得和背后之人相争。
当年顾家为了几台机器仗着自己手中的资源和那位年轻的太孙较量,险些就把整个顾家折腾了进去。
要是搁在以往的时候,他们可利用士子也可利用百姓。
但现在孔家都被弄倒,百姓也全都不再如以往那样容易裹挟,他们其实一丁点的胜算都没有。
最关键的是,昔日的小太孙已经成了太子了。
能坐在这里的谁都不是草包,一些可能出现的利害他们不可能想不到。
所有人沉默不语,都等着别人来说。
今天他们聚在这里,是冲着解决问题来的,同时也都被逼到了绝境当中。
他们都是江南世家大族,资历最浅的都有数百年的底蕴了。
前元打压汉家士子,他们家族子弟大多远离朝廷中枢,但百年风云能平稳度过,正是因为家里是亦商亦农的传承。
士农工商,商在最后。
但他们谁都知道商业是一个家族传承必不可少的,以农持家靠天吃饭,纵有千亩良田一旦天年不景气,也须有饿死人的情况。
唯有商业才能保证家族日常所需。
出入仆从日常所食暂且不说,刚是供养家族子弟读书都是笔不小的开销。
而且,就拿大明朝的俸禄来讲,大部分的时候也只够养活一家来小,家族子弟即便是做了官,人情往来资源积累,也还需家族的帮衬。
只有子弟爬的高,有了功名躬身,那家族即便用不上子弟有啥相助,也能让家族在乡里抬得起头来。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高中的子弟越多,家族在下乡里的子弟也越多。
毕竟进士牌坊又是大白菜,谁能争来一个,哪怕是县里都得跟着沾光。
如何才能培养出足够多的有功名子弟,也就只有广撒鱼了。
而这都是钱。
所以说,哪怕商业是末道,却也没有几个世家大族愿意真正放弃的。
烛火摇曳,大概沉默了快一盏茶的功夫。
“老夫自幼读圣贤书,只因元廷无道才致老夫功名无望,然老夫也深知官不与民争利之言,富民实业已不只是争利了,这是要把民间商业往死地逼啊。”
这话是顾宝安说的。
当初他抓住机遇率先行动,力求和富民实业购买机器,后来在出海走私环节吃了些亏。
当时可有不少人因此幸灾乐祸,嘲笑因他顾家太积极闪了腰。
但正是因为他的积极,才致使他顾家在这次海外贸易中成为赚钱最多的。
正因为这,他才更有话语权。
“对,顾老说得对,朝廷的确不该放任富民实业和百姓争利,尤其经营富民实业的还是储君。”
“不管怎么说,商毕竟是末业,由储君参与其中除了堕了皇家脸面,怕也会沾染了铜臭从而动摇国本的。”
这些人谁都不傻,经过顾宝安的提点,很快便都纷纷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在这些人一言一语的说辞中,气氛很快便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顾家的花园竟变成了小型朝堂。
他们完全不用担心他们说的这些到不了庙堂,在庙堂上除了本家族的子弟外,还有不少同乡之人。
除此之外,还有拉赫裙带关系的姻亲,以及各种关系的师生。
总之,只要他们共同发力,完全是可以把整个文官集团调动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