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两于清晨时分，背着黑锅走进了那座位于极北之地的明州城。
明州城上方黑云密布，阴风呼号。
恐怕就算是不修行的寻常百姓，都能意识到这座城市的古怪之处。
李七两站在城关之外，让守城的官兵验查文牒。
还没入城。
强烈的阴煞之气就刺激得他浑身汗毛立起。
他毫不犹豫的开启鬼眼通，扫望四方。
目光所及之处，城池煞气浓郁，如同浸泡在煞气海洋之中。
“此城凶险至极，若是长期生活在此，恐怕精血消耗，灵光压抑，百姓大病不断，寿元至少也会减半。”
李七两低声嘟哝着，又看向守城的那两位瘦削官兵。
这两位官兵披坚执锐，但瘦弱得像是常年沉浸在声色犬马当中。
可事实是，这些官兵拿着微薄的俸禄混口饭吃，根本没有那闲钱花在寻欢作乐之上。
李七两抬头仰望，注意到城垛之上的官兵同样都是如此瘦削，仿佛枯槁的一堆木柴。
他又透过城门见到城中的百姓，一个个甚至比这些官兵还要瘦弱，不仅精气神全无，而且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会死掉。
见到这样的场景，李七两心中感到十分疑惑。
他适才用鬼眼通认真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阵法的禁制。
生命的本能是趋利避害。
那么按理来说，一旦发现不对劲，这些百姓肯定就会逃离明州城。
可如今见到的，为何却与常理中的完全相悖？
这些百姓不但不逃，反而看上去还十分高兴？
李七两看到这些官兵、百姓脸上的笑容，抿了抿嘴。
“文牒没有问题，你可以进去了。”
官兵检验完了李七两的文件，招手放行。
这个官兵可能是见到许久没有人来了，又很热情的对李七两说道：
“你真是有福了，明州城是大唐最有福的一座城，城中百姓官兵，人人吃香喝辣，每日大鱼大肉不断，保你吃到腻。”
官兵笑嘻嘻说着，嘴角流下口水，双目无神……这一切，都是精气消耗的表征，而这个人却丝毫没有意识到。
他甚至还要跟进城之人夸耀。
这一切，诡异无比。
李七两听到官兵开口，也想寻出些线索，于是接茬问道：
“如今大唐百姓人人困苦，有口饭吃就很不错，大鱼大肉那是都城达官贵人的专属……难不成城中都是告老的达官贵人？”
听到李七两玩笑似的话，官兵呵呵一笑：
“比那还好！城中有神仙降世，每日都在给我们这些穷苦的人，派发粮食。”
“多亏了这些神仙，我们才能吃好喝好，满面红光。”官兵的眼睛中，涌出某种狂热信仰的光芒。
见到这个官兵如此魔怔，李七两忍不住说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身体变得越来越瘦弱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简直像是得了某种大病。”
官兵听到李七两的话，容色急变，脸上立马出现不悦。
他声音冷了冷：“赠予我们粮食的仙师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他激动地说道：“仙师说的话，肯定不是害我们！仙师说我们吃的是仙粮，可以洗净我们的罪孽，有机缘者，甚至可以借此得道成仙。变得瘦弱，是神仙对我们的考验，是在洗去我们体内的罪孽与杂质！”
官兵越说越激动，最后看到李七两淡漠的表情，以朽木不可雕的语气冷哼一声：
“等你进了城里，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