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察大草原实在是太过辽阔了,虽然其上有数千万的人口在这里繁衍生息,但水草丰茂,人烟稀少的草原和森林平原还是到处都是。
项宁不想连累无辜,所以他所走的地方都是专挑荒无人烟之处。
蓝蓝的天空下,只有项宁一个人顶着夏日毒辣的阳光,孤独的走在这个空寂无人,一眼望不到边际所在的草原上。
项宁就像一头草原上受了伤而被猎人追捕的孤狼,一边舔舐着自己满身的伤痛,一边却不得不继续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着,躲避着猎人的衔尾追杀。
这些天项宁孤身一人,靠着唯一的一把三棱军刺,几次逃脱对方数十骑的围杀,身上的伤痕是旧伤添新伤,剑伤盖箭伤。毒日炎炎下,他的伤口火烧火燎的疼,项宁知道这是失血过多脱水的征兆,他感到口很干,脚很软,甚至连意识都开始昏昏沉沉。
项宁知道这么多天来的厮杀和逃亡已经让自己筋疲力尽了,但他的身体虽然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却并不影响他异常灵敏的直觉,那股对危险的超乎寻常的感应。
项宁感受到了危险的存在,甚至感受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若有若无的气息,以及那偶尔透露出来的凌厉杀机。
一个可怕的对手,他在等待这机会,等待着自己最虚弱的那一刻。
正午的太阳异常的毒辣,项宁感觉到更加的干渴了,脚步也更加的虚浮了。他忽然听到了水流声,前方不远处应该有一条小河流,他想要到那里去喝口水,于是他再也不管其他,缓缓的向前走着挪着步子。
忽然他心中一跳,想要快速做出躲闪,但身体却开始不听使唤。踉跄着步子跌倒了,几乎是瞬间,他仍是下意识的滚到了一边,然后尖锐的破空利啸声瞬息而至,在耳边响起,转头一望,只见两支黑翎箭正插在他的耳际,箭杆犹自嗡嗡作响。
敌人,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的主人,终于在自己虚弱不堪的时候,出手了。
滚倒在地上的项宁想要翻身挑起,迎接已经到来的危险,但他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已经耗尽了,连一个鲤鱼打挺的简单动作都无法完成,他只能无力的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冷面黑衣青年拨开草丛,缓缓的走到离他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黑衣青年的身后还跟着十名黑衣骑士,一个弧形的包围圈已经形成了。
“啧啧,你这小子还真是毅力惊人呢,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伤痕累累的竟然还能跑出这么远的路。”冷面青年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既像嘲讽,又像惋惜的表情,摇着头说道。
那人见项宁并不答话,却是继续说道:“你的资质很好,武功也不错,当然,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的直觉,竟然好像能够未卜先知一般,能够躲过我的箭的人可不多。”
“那是因为你本事太差。”项宁依然躺在地上,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黑衣冷面的青年,口气却是不屑一顾,对于敌人,他从来不会说软话,哪怕,他已经没有抵抗的能力,将要任其宰割。
“嘴硬的小子,恐怕等一下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你不要以为只是你落到我的手上,只是伸颈就戮那么简单,你杀了圣门这么多人,还让我的师弟死得那么惨,我一定会折磨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让你慢慢感受死亡的痛苦。”青年冷笑了一声,平淡的说着冷酷阴狠的话。
“哦,那么,你就请自便好了。”项宁对于死亡的威胁显然不屑一顾,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在告诉眼前的敌人任君宰割一般。
“哼,不知进退的小子,既然如此,少年破军,就请你消失在这大陆之上吧,没有了你的阻碍,‘七杀’圣皇将带领着我们老秦一族,重回中州,恢复大秦江山。”黑衣青年冷哼一声,忽然变得很激动,冰冷而毫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充满了强烈的火热的虔诚和希望,如同一个被宗教信仰所感染的战士。
“等等。”项宁忽然大吼一声,让慢慢靠近上来的黑衣骑士一愣。
“怎么,小子,这么快就怕死了。”
项宁丝毫不理会冷面青年的话,他忽然想到了那一晚在无名谷中项炎对他说的话,也不管对面的是要杀的人,不由自主问了起来,“喂喂,谁是破军,我吗?你们复不复国,关我什么事情,难道杀一个人,你们就能复国了么?那你们六百多年了,为什么还复不了国啊。”说道最后,项宁气愤的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喂,你们复国关老子什么事情啊,老子要兵没兵,要钱没钱,难道杀了我就能让你们完成那可笑的复国梦想了吗?tmd,真是一群神经病。”
项宁歇斯底里的咒骂打断了冷面青年极为虔诚热血的憧憬,青年转而换上了原本的冷酷阴狠的表情,“无知小子,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因为你就要死了。你们给我上去割他几百刀,记住,可千万不要让他死的太舒服。”
黑衣剑士们手中提着长剑,面无表情的缓缓围了上来,准备将眼前的少年切成几百片。
几个黑衣剑士很快围成了一圈,手中的长剑已经举了起来,轻盈的朝着项宁的身上削了上去。
眼看长剑及身,刚刚还虚弱不堪的躺在地上的项宁,猛然窜了起来,如同一只装死诱骗猎人的猛兽,在猎人走近身的时候突施袭击。此时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受了许多伤而虚弱不堪的人,他的动作很快,快如闪电,比围着他的人手中的剑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