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请允许老仆告老还乡。”老人突然跪了下去,但却没有得逞,一股柔和的力量突然托住了他,“老仆未能替世子守护好这份家业,自感如今已经年老体衰,再无力替世子做什么了。”
“成伯,这三年苦了你了。”在过去的几天里,项宁早从各个方面了解了老人这些年来的艰苦维持,自姐弟两人离开长安之后,宁王府更加成了无根的浮萍,昔日的权势与威严早已逝去,所遇到的却是内阁愈演愈烈的欺凌。
这些年来内阁的文官集团一直不满宗室与武勋世家牢牢保持着军队的控制权,最重要的便是在大楚律例规定之内的各家世代相传的精锐私军,以及能够支持这些精锐私军和各大世家能够世代拥有的大量封邑。此时人丁稀少的宁王府,失去了昔日权势和两代王爷军功的支持,而又拥有大量封邑和一支强悍精骑的宁王府,便成了文官们的突破口,那支曾经大楚最为精锐的三支铁骑之一的霸王骑在事实上早已脱离了宁王府的控制,而不少文官更是无数次的递上奏折,要削夺宁王府的王府和封邑,直到最终由外戚新贵长宁侯杨銛接手了宁王府的一切。
宁王府两代的主人都是功勋彪炳的亲王,一生所经历的战事更是无数,虽然几乎可以说是百战百胜,可每一次死去的将士加起来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虽然帝国的军人在战死之后都会得到抚恤和功勋田,可许多孤儿寡母的军烈之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出现生活困顿的情况,宁王和吴王两代王爷都是极为善良之人,因此将这些困顿之家都是一并接收,或是加以安排或是每年给予抚恤,久而久之,宁王府的负担也就越来越重,但两代王爷都是不以为意,以至于王府的生活用度十分的节俭,需要大楚的皇帝以自己宫中的内库对自己的哥哥和侄儿加以资助才算能够维持。
失去了封邑的宁王府,老人却仍未曾忘记昔日宁王曾经许下的诺言,仍是尽力维持这些资助,勉力维持着宁王府最后的积蓄。
“世子,老仆无能,一件事情都未曾办法,愧对宁王府两代王爷的重托,已是无脸再于长安待下去。”老人已是老泪纵横。
转过身,柔和的劲力扶起了老人,项宁的眼神中满是诚恳,“成伯,我已经离开长安三年了,如今宁王府刚刚回到我们手中,稍后连封邑也会回来,府中的事物一大堆,我还需要成伯帮我理顺了才好。更何况那些给予战死军属的抚恤,每年要花多少年,宁王府的收入怎么花,这些可是有成伯您才知道,如今您老撂桃子不干了,可是要累死我不成。”
语气中的一丝诙谐渐渐让激动的老人平静了下来,青年的诚恳也渐渐让成伯心中的想法开始动摇。
“成伯,您要是真的想告老还乡,我也不拦着,只是以后我的身边就连个信得过的亲人都没有咯,孤苦伶仃的可是要怎么过哟?”说罢,项宁更是长吁短叹的,失落的情绪堆满了脸上。这一下却是让看着他长大的成伯心中再无离开的想法。
“世子,您,只怕老仆如今年老,也无法为您多少事情了。”老人感叹道,语气中已经再无离开的念头。
“成伯,您老可是要保住身体才好,往后的事情可是数不胜数哟,您老要替我打理好王府和封邑,要替我照顾好那些军属,甚至以后还要替我管好霸王骑的军费哟。”项宁微笑道。
“霸王骑。世子,您难道是要……可是霸王骑已经……”提起那令人热血沸腾的名字,老人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中重新射出了激动的神光,他似乎回忆起了数十年前那些峥嵘的岁月,只是转瞬,当想起那支曾经横扫天下的铁骑如今的处境时,老人的心中又满是失落。
“放心。”转回身,望着天上的月色,忽然笃定道:“我说过,宁王府失去的一切,我都会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