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抱着游览的心情走入林木田间的小径,渐向谷中深处而行。<请到>当两人经过时,那些在药田内或是精舍内进进出出忙碌的人间或抬起头来点头示意,微笑着向他们问好,而项宁和钟仁慈两人却也友好的回以微笑。
“这些人都是鬼医前辈的弟子或者徒孙,都跟随着他学习医术和药剂之学。他们中会有不少人现在或是将来会进入锦衣卫内效力,进行各种各样特殊药剂的研制。”钟仁慈边走边说道,“其实鬼医前辈并不贪财,那些投石问路的钱都是用来抚养这些锦衣卫的孤儿的,而鬼医前辈又不好意思开口问锦衣卫要,所以才有了一个这样的规定,而大家也都愿意给投路钱。”
“其实这些年来那些儒家文官掌权之后,遗孤无法得到妥善安置的问题并不只存在于帝朝军人的身上,我们锦衣卫也是一样,尤其是张轩松掌握锦衣卫财政大权之后,不但肆意克扣贪污锦衣卫每年的活动经费,甚至肆无忌惮的盘剥锦衣卫士的抚恤,这些孤儿也就越来越多了。鬼医前辈宅心仁厚,却是收养了不少这类的孤儿,所以他的负担一直很重。”钟仁慈指着与他们打招呼的人道,说着说着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邪笑,“其实鬼医前辈还是挺恨张轩松那帮人的,我记得上次咱们那同知张大人得了风流病,结果遍请名医都没有用,只能来求鬼医前辈医治,结果愣是被前辈逼着贡献了三百两黄金,才算是给他治好了一半。”
钟仁慈看似说得毫无边际,但项宁却不会认为他只是临时起意的信口开河,毫无目的的随便乱说,只不过他暂时还无法完全明白他的深意。
“什么叫治好了一半?”项宁一时想不明白个中的深意,便顺着他的话头好奇的问道。
钟仁慈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坏笑,贴着项宁的耳朵道:“张大人风流病虽然好了,可是从此却是来的快去的快,这个大人上任以后有机会必然会知道的。”
项宁有些会意,说道:“可怜可怜,孽到多时自会报,风流大人且不行。”惹得钟仁慈大为夸赞指挥使大人的文才,两人随即露出只有男人才会懂得会心一笑。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那几间错落有致的精舍,项宁正要抬脚踏上那连接屋宇的廊道,却是被钟仁慈一拉,绕过那些精舍回廊组成的建筑群,来到屋后的山崖下,一直绕到了岸边的水瀑边上。
“钟大人为何带我来此,难道鬼医前辈不住在前面的精舍中,他不会是住在水里的吧。”项宁望着面前虽谈不上飞流直下三千尺,但也宛如一条银带倒挂的水瀑奇怪的问道。
“也不是,不过我们要从这里走。”钟仁慈指着那条水瀑说道,“在这水瀑之后有一秘密的天然洞穴,可通往谷内另一秘密所在,那才是鬼医前辈的真正居所。前辈喜欢清静,看中了这双子谷谷中之谷的奇妙布局,故此于二十多年前便在此筑房建舍,以此处作他终老避世之所。我们要见他,便需要穿过这道水瀑。”
言罢两人已一先一后步入水中,清澈的溪水渐渐没过了他们的大腿,腰部,直到胸口处。
“我这指挥使还真是难当啊,见同门中的前辈一面,这还得湿身,幸亏鬼医是个男的,否则难保自己不‘啊’!”项宁在心中不由发出了如此这般的感慨。
两人缓缓游过水瀑,很快看到左旁三尺高处的天然秘穴,等进入这秘穴尽处,便进入了现实之中的水帘洞天之内。
这小谷只得前面那座幽谷的一小半,却是更为清幽,一条碎石小路由出口延伸向谷内。小路尽处,一座巧夺天工的两层小楼隐藏在遍布谷中的竹林之中,小楼周围的篱笆墙内,规整着一片药田,田中所种却不像外间般驳杂,虽然种类繁多,但大多都是名贵之物,甚至有些还散发着沁人的香气。
流水淙淙,竹林清幽,小楼却是更加静谧,衬托出主人喜静的本性。
走到楼前,项宁和钟仁慈皆知道即将见到锦衣卫内有若天人的鬼医,都是收慑起心神来来到门前。钟仁慈仍是严谨的整了整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正要上前敲响正门,却不想一把苍老的男声由楼上先已响起道:“指挥使大人亲临,老夫未能远迎,还请恕罪。既然已经到此,便快些请进来吧!”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项宁虽是头领,但也不可能真的怪罪这位锦衣卫的前前前辈。当他步入那道上挂着“暮年居住”普普通通的四字木匾的正门时,心中竟涌起安详宁和的感觉。
小楼的布局甚是简单,厅堂的建筑形式似亭似榭,似亭似堂,乃是一四面厅。小楼后方植物披盖的危崖峭壁,周围的篱园竹林的幽静恬淡的景致,由四面的雕花窗轩隐隐透入厅内。楼中采光极好,其中彩绘栋梁,楠木家具之上自然朴实的如生雕花纷纷映入眼帘。屋角处一道红木造的无栏楼梯,通往上层。
钟仁慈本想令项宁独自上去,却不想老者的声音再次传来道:“钟小子既然已经到此,便随指挥使大人一起,上来与老夫见见面吧。”
鬼医已请,钟仁慈自然不敢推辞,只得随着项宁拾级而上。
上层布局也是简单,只以屏风分作前后两间,一方摆了圆桌方椅等几许家什,另一方自该是主人寝卧之所。
自入门以来的所见,倒是令项宁有些奇特,这座小楼之内的一切陈设,竟然丝毫也看不出主人乃是一个令神鬼皆骇的用毒高手,倒更像是一个隐世的医者所居之地。
“大人是否以为老夫所住之地该是一个潮湿阴暗,难闻的药味,甚或蛇虫鼠蚁随处可见的所在呢!”方才说话之人这时正坐在临窗的一张桌前,面向梯阶,他似乎猜出了项宁的想法,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