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嘎虽然是一个屯子里沒见过啥世面的小地主,但也听过北洋政府早在六月间就垮台的消息,现在的天下是南京国民政府的天下。<-》“胡说,北洋早就垮台了,哪里还有北洋的兵,现在山东不是韩主席的兵就是张主席的兵。”
炮手打心眼里佩服老爷懂的真多,他已经被这个主席那个主席绕的头昏脑涨,但屯口处聚集的灰军装士兵都不是假的,枪身上枪刺寒光夺人心魄,吓的他赶紧溜回來报信。
“老爷,真來兵了,他们过晌午就來了,都在屯子口呢,瞅着得有一百來人的模样。”
黄老嘎身子一震,忙问:“是不是孙团长的兵。”
炮手摇头,他见过孙团长的兵,比土匪抢不到哪里去,衣服花花绿绿各种样式的都有,手中武器更是花样繁多,从鸟枪到老套筒汉阳造,甚至有的还背着鬼头刀,二屯口那些兵则不然,一水的灰色军装,笔挺整齐,配上口令震天响队伍齐刷的像是一个人走出來的, 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绝不是县城里孙百光民团可比的。
“不是孙团长的兵,屯口那些人看着像北方的兵,俺远远听着说的都是一口东北话。”
黄老嘎心头一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是想到手眼通天的刘大善人刚刚派人稍过來的话,一颗凌乱的心顿时又安定下來。
“派人看着点那些人又要闹什么幺蛾子,让他们蹦跶几天,都是秋后的蚂蚱了……”他前一句话是在吩咐炮手,后一句话则像是自言自语。
炮手领命而去,黄老嘎却再也沒了哼哼定军山的兴致,他在院子里來回走了几步有点急躁,索性回后院去折腾月前才纳进门的小妾,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水灵的紧,一想到她那吹弹可破的脸蛋不觉浴火焚身,也顾不得白昼宣淫的避讳,先卸了身子里这股斜火……
李又廷按照吴孝良的预案,将随他而來驻扎在刘庄的一百多宪兵队悉数调來黄泥屯,将不大的黄泥屯围个水泄不通,领队的是宪兵上尉,他分配完任务后,立即带人去了张老九家,出了人命案子,起因又是因为农会分田,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将害命之人绳之以法,不仅农会将威信扫地,连吴孝良在山东进行土地改革的计划都一并会失败。
案情很简单,张老九的遗孀辨认出行凶者乃是本村地主,黄老嘎家的炮手黄大炮,邻居家的大小子好心也來作证,却被他娘扯着耳朵揪回去好一顿胖揍。
宪兵队长对张老九的遗孀到:“大姐节哀,人死不能复生。”然后又冲着看热闹的人群道:“我代表省府向诸位相亲们立下军令状,三日之内必教此案水落石出,将人犯主谋绳之以法,还世间一个公道。”
“还请苦主随我一同去缉拿凶手,以作辨认。”
“俺去,黄大炮就是化成灰俺也认得。”
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站了出來,他是张老九的大儿子,张大鹏。
“好,你随我去。”
说罢,一挥手领着宪兵们一涌而出,直奔黄老嘎家而去,半路上,张大鹏突然指着迎面走來的人,尖叫道:“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害死的俺爹,你赔俺爹命來……”